第二天上午。天气晴朗,微风。裴蕴带着长子裴爽,次子裴愔,另有数名仆从,抬着礼物来到了裴仁基的府上。裴仁基听说裴蕴来了,赶紧亲自出门降阶相迎。二人寒暄一番之后,裴仁基说:“恰巧我这里来了两位朋友,你们可以见上一见。”“都有谁?”“大人进去就知道了。”原来,在裴仁基的宅院后面有一个人工湖,在阳光的照射下,波光粼粼,煞是好看。在人工湖的边上有一个宽敞的平台。平台上有一个亭子,叫做望月亭。这里风景优美,景色怡人。在亭子的中央有一个大圆桌,在圆桌的边上围着数人。裴仁基领着裴蕴和他两个儿子来到这里之后,裴爽一看,扭头便走。裴蕴把他叫住了,问道:“你往哪去?”“我……我想去方便一下。”裴蕴心想,真是懒驴拉磨屎尿多,把脸一沉,说道:“不许去,忍着。”“是,爹!”原来裴爽发现在望月亭中就座的,其中有一位便是程咬金。他上次在后花园撞见了程咬金,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裴行俨自从上次和程咬金分别之后,心中很是惦念,于是,邀请程咬金和程咬银兄弟二人到府上做客。他们正在说笑,恰巧裴蕴和他两个儿子也赶到了。程咬金脸憨皮厚,过来作了个揖,笑着说道:“裴大人,这么巧,幸会幸会!”“原来程先锋也在这里。”裴蕴看见程咬金,虽然心中不悦,但是,在这种场合下,也不便发作。裴行俨、裴翠云和程咬银也过来向裴蕴见礼,不管怎么说,人家现在是朝中五贵之一,身份显赫,大面上还得过得去。裴蕴见翠云姑娘美若天仙,裴行俨和程咬银长得一个赛一个,油光水滑,再看自己的两个儿子,一个歪瓜,一个瘪枣。裴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,心想人家这几个孩子都是这么长的,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生就这副模样?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。“你就是程咬银?”裴蕴看着程咬银问道。“正是。”“好啊,果然是英雄出少年。关于你的事迹,我也听说了,真是我大隋的后起之秀啊。”“裴大人过奖了。”裴仁基命仆人把礼物收下,然后笑着对裴蕴道:“裴大人,所谓相约不如偶遇,碰巧程咬金和程咬银兄弟二人也在,眼看快要到中午了,在下略备薄酒,请裴大人和两位公子务必赏光,在这吃午饭。”裴蕴见裴仁基如此盛情,本来也没打算走,于是说:“那就打扰了。”时间不长,就在这望月亭中,酒席摆上。翠云她娘也来了。裴夫人身材高大,仪表端庄,举止高雅,眉清目秀,可以看得出,在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胚子,如今虽然已是半老徐娘,却仍然风韵犹存。今天的这场宴会,意义非同一般,可以说是一场择婿宴,程咬金和裴爽都想一显伸手,希望能被未来的丈母娘看中。众人分宾主依次落座,裴蕴身份显贵,自然坐在正席上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裴蕴一笑说:“德本啊,裴夫人,咱们都姓裴,可以说是一家人,既然是一家人,那就不说两家话。上次我做寿之时,德本和翠云姑娘前去为我贺寿,我心中很是感激和高兴。不瞒各位,我儿裴爽见到翠云姑娘之后,十分爱慕。因此,那日,我在席间向德本提出了这门亲事,德本说,要看两个孩子的缘分。今日前来拜访,就是希望德本和裴夫人能够答应这门亲事。”裴蕴开门见山,提出了裴爽和裴翠云之间的婚事,希望裴仁基夫妇当即表态。那裴爽自从到了这里之后,一双贼眼就没离开过裴翠云,直把裴翠云看得很是心烦。此刻,裴翠云一听裴蕴说这话,双眉紧蹙,便想发脾气。裴夫人一见裴爽形容猥琐,心中便有三分不喜,知女莫若母,她自然也知道翠云的心意,但是,在这种场合下,她也不便直接拒绝。裴夫人一笑,说:“裴大人,非常感谢您的垂爱,裴大人为国操劳,屡建功勋,在朝中地位显赫,能够看上小女,实在是我们家的荣幸。只是小女尚且年幼,又不懂礼数,也没读过多少书,而且生性顽皮,倘若嫁到你们家,恐怕会玷污了你们家的门楣。”“裴夫人教女有方,你太谦虚了。依我看,翠云姑娘不但长得美丽,而且,端庄贤淑,知书达理,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。翠云姑娘若真能嫁到我们家,那也是我们家的福气,另外,如果我们两家结亲的话,将来裴公子的前途,也是一片光明啊。”裴蕴说。裴蕴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,如果裴翠云能够嫁给裴爽,那么,他便可以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提拔裴行俨。“这——。”裴夫人显得很是为难,不知该怎样拒绝。此时,程咬银说话了:“裴将军,裴夫人,此次,我和我哥来到贵府,一方面是来拜访二老以及兄台裴行俨,另一方面,不瞒各位,我哥程咬金也十分爱慕翠云姑娘。虽然我们程家家道已经败落了,身份卑微,若拿我哥和裴爽相比的话,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,没法比。但是,我哥对翠云姑娘的爱慕之心可昭日月,因此,也希望裴将军和裴夫人能给我哥一个机会。”“这……这……。”众人一听这话,面面相觑,让裴仁基和裴夫人左右为难。再看翠云姑娘,脸上羞得通红。老程清了清嗓子,厚着脸皮笑道:“确实,我长得难看了点儿,那一日,裴大人在府上做寿,我在宴席上见到了翠云姑娘,便已心生爱慕,但是,我知道自己的条件太差了,一直不好意思开口,但是,今日情况特殊,如果再不开口的话,恐怕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。”现场的气氛顿时显得十分尴尬。裴仁基把裴夫人拽到了一边,小声地商量着该怎么办。后来,裴夫人一笑,说:“裴大人,你看,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”裴蕴心中恼恨,但是,也不便说什么,只好笑了笑,说:“这是好事啊,这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,翠云姑娘非常出色和优秀。正所谓一家有女,百家求嘛,这也是正常的。”“既然如此,我这里有两道题目想请裴爽和程咬金回答一下。”裴夫人说。
这意思很明显,要考一考他们俩,来个公平竞争。第一道题目是:把一根很细的丝线,必须穿过一颗带有九曲孔的明珠里面。裴爽先来。他接过丝线和明珠。他先是把那明珠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,然后,开始试图用手把丝线穿过去。可是,那明珠上有九曲孔,他如何能穿得过去,急得满头大汗,也无计可施。老程看了也很着急,想不出什么好办法。他小声地问身边的程咬银:“兄弟,你可有办法把那根丝线穿过去?”程咬银一笑,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:“你如此这般即可。”老程一听,顿时明白了。裴爽穿了半天,穿不过去,只好弃权。这一下轮到程咬金了,程咬金捏过一只蚂蚁,把那根丝线系在了蚂蚁的腰上。所谓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。蚂蚁穿孔,那是最拿手的事了,他把蚂蚁往那个明珠的九曲空边一放,很快便穿了过去。蚂蚁穿了过去,那丝线自然也跟着穿了过去。很明显,第一局程咬金胜了,众人鼓掌喝彩。裴蕴瞪了儿子裴爽一眼,裴爽吓得一缩脖子。第二题:裴夫人领着众人来到两个马厩旁,其中一个马厩里关着二十匹母马和二十匹小马驹。另一个马厩是空的。裴夫人说:“其中有一匹小马驹和一匹母马是母子,你们俩谁能知道哪匹小马驹和哪匹母马是一对母子吗?”裴爽一听,脑袋瓜子嗡嗡作响,心想这二十匹母马和二十匹小马驹看上去都差不多,怎么能分辨出其中的哪一对是母子呢?他急得问自己的兄弟裴愔。裴愔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,说:“我哪里知道?这玩意儿又不能瞎猜。万一猜错了怎么办?”裴爽终究还是无法判断。老程对养马倒是有点经验,他对裴夫人说:“请允许我把二十匹小马驹赶到另外一个马厩之中,等我们吃完了饭,我再来告诉大伙儿答案。”老程搞得神神秘秘的,众人也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裴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。众人不知道老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又回到了坐席上。裴夫人问道:“裴爽和程咬金,你们二位可曾学过拳脚功夫?”裴爽虽然吃过老程的亏,但是,他想那次是因为自己没在意,被他偷袭了。如果自己加着几分小心的话,程咬金未必就是自己的对手。他摇头晃脑,自吹自擂地说道:“我自幼习武,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,拳脚功夫更是无人能及,到目前为止,还没有遇到过一个对手。”“是吗?照你这么一说,你的功夫十分了得啊,能否给我们露一手?”“可以。”只见裴爽把外衣脱掉,里面露出短衣襟小打扮,伸胳膊抬腿,没有半点绷挂之处。恰巧在庭院里有一块正方形的大石头,长、宽、高各一米。他来到那块石头的面前,蹲好了马步,立起右掌,然后,猛地拍向石头的中央。没想到那块石头居然应声裂成了四瓣。众人也都感到很吃惊,没想到这小子个头不大,力量却不小。裴蕴看了看,微微点了点头,心想这小子这段时间苦练武艺,果然有进步。裴爽面露得意之色,斜视着老程,眼神之中充满了挑衅。老程迈大步走了过来,低头看了看那碎裂的石头。他把其中的一瓣单独拿到一边,然后一掌拍上去,便碎成了无数块。然后,他拿出一块石头放在手掌心,双掌合十,那块小石头便化为齑粉。众人心想,这老程手上得有多大的劲儿。庭院里,顿时响起了阵阵掌声。裴爽看了之后脸上一红,心中不服,说道:“程咬金,你捏那些小石头算什么能耐?你敢和我单挑吗?”老程心想你想打架,那正合我意。于是,说道:“有何不敢?”裴爽说:“那咱们俩就比试拳脚,谁把对方打趴下,谁就为赢。”“行,就按你说的办。”裴仁基一看,担心双方会有损伤,连忙过来说:“二位贤侄,你们俩比试拳脚也可以,不过,点到为止,切不可下重手哈。”“裴将军,你放心,我手下给他留着情呢。”裴爽说。老程一阵冷笑,说道:“那就多谢了。”裴仁基交代完了之后,回归本座。众人都伸长了脖子观看二人比试武艺。裴爽瘦小,老程胖大,两个人站在一起,显得特别滑稽。老程把袖面挽了挽,在手心上吐了口唾沫,又搓了搓,拉开了架势。再看那裴爽像一只瘦猴似的,向前一纵身,用双手抱住老程的腰部,打算把老程摔趴下,可是,他左摇右晃,老程稳如泰山,纹丝不动。老程乐了,哈哈大笑说道:“小子,你使劲啊。”裴爽见扳不到老程,向后一撤身,然后又冲上前来,握起右拳,一拳击中老程的腹部。老程不闪不躲,把草包肚子迎上去,向前一挺,裴爽顿时感觉到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向他撞击了过来,差点把自己的胳膊撞折了,他向后倒退了七八步远,跌倒在地上。裴爽仍不认输,从地上爬起来,围着老程转来转去,却始终无法把老程打趴下。后来,他急了,冲上前来,飞起右脚踢向老程的裆部。老程一看,这一下火了,心想你小子真够狠的,这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。老程向旁边一闪身,躲过裴爽这一脚,左手顺势抓住他的脚踝,右手抓住他的衣领,双臂一较劲,把他高高地举过头顶。“慢!”裴蕴连忙站起身来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