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就不用再欺骗妾身了,真的只有一位姑娘吗?”柳氏问道。“嗯,是有两位。”杨暕改口道。“两位?恐怕不止吧?”柳氏叹了一口气道,“你是觉得妾身的床上功夫不好,满足不了你吗?还要到那风月场所去寻欢作乐?”齐王被柳氏追问得不好意思了起来:“其实,本王也不是那种乱来的人。只恨有些宗室中人都在那里玩,硬是把我给拖去了。如果本王不玩的话,倒似乎显得和他们不合群了,也就玩过那么一次。本王觉得没什么意思,后来,就再也没去了。不过,那些都是逢场作戏,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一个。”柳氏轻轻地啜泣了起来:“妾身真是命苦啊。原以为乐平公主把妾身介绍给了你,好有一个依靠。没想到你却这般对待妾身,真是让妾身痛心啊。”柳氏越哭越伤心。齐王把她揽在怀里,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:“如果你有意见的话,本王就把那几位姑娘打发回家,专宠你一个。”“不用了。那样做的话,此事若是传扬出去。人家必定会认为妾身心胸狭窄,不能容人。毕竟你是王,与寻常的百姓不同。后宫佳丽众多也是正常的。”齐王听了,心想这柳氏真是懂事儿。齐王看着眼前的柳氏,梨花带雨,更显得楚楚动人。他捧着柳氏的脸,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,道:“这样吧,为了表示本王的歉意,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。本王给你一万两银子。你想买什么绸缎,或者购置什么物品,自己看着买好了。”柳氏顿时破涕为笑:“大王,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“那是自然。一万两银子算得了什么,只是本王现在手头紧张,等我缓过劲来,不要说一万两,就是十万两,我也舍得给你。”“大王,你对妾身可真好,是不是妾身太自私了,把你管得太紧了?今后你想怎样在外面玩,妾身也不想再过问了,只要你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就行了。”“你放心,本王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,一定不会亏待你的。”柳氏又询问了齐王去面见他母后的经过。杨暕便如实地讲述了一遍。柳氏听了之后,也很吃惊:“照你这么说,你父皇真的有把太子之位传给杨侑的想法了?”“好像是的。他还对母后说,当年刘弗陵继位之时,只有八岁,不也把大汉经营得很好吗?”柳氏面露忧色:“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呀。你忘了你当初曾经诅咒过杨倓、杨侗和杨侑他们三兄弟,希望他们早点死去。杨侑的年龄虽小,心机却很深,他会把这件事忘记了吗?如果将来他继承了太子之位,肯定会找你算账的,这可怎么办呢?”“你说的也是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诅咒来,诅咒去却丝毫没有效果,他们三兄弟依旧活得好好的。”“这一次,你母后为你争取来镇守洛阳的机会,让你和杨侑公平竞争,你一定要好好把握,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。”“嗯,”齐王重重地点了点头,“你言之有理呀。”“还有一件事,妾身想提醒你,上次你说,要把苏威排挤出去,然后,一个人在洛阳说了算,妾身觉得此事不妥。”“有何不妥?”“妾身建议你不如放下身段去拜访他,或许他能真心实意地助你一臂之力,苏大人的根基很深,能量可大呀,你们联起手来,完全有可能击败杨侑和裴蕴。只要你表现出色,你是嫡子,年龄又长,你还是有机会的。”杨暕听了,一皱眉:“你让我去拜访那个糟老头子?”柳氏在旁边耐心地解劝道:“大丈夫能屈能伸,等你父皇和母后离开洛阳去了江都之后,整个洛阳就是你们俩说了算。不管怎么说,你是王,他是臣,他得听你的,但是,你能主动去拜访他,不也是给他脸上增光吗?为了太子之位,你就是委屈一下自己,又算得了什么呢?”杨暕听了之后,想了想,点头道:“好吧,听人劝,吃饱饭,白天去拜访苏威,太过招摇了些,今天晚上,本王就去拜访他。”“你这样做就对了。”晚上。西北风呼呼地吹着,凛冽刺骨。苏威府上。与其说是府,倒不如说是几间普通的大房子。杨暕一个人骑着宝马来到了府门前,四下里看了看,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。他翻身下马,找地方把马拴好,然后,来到门前,轻轻地叩打门环。片刻过后,有一名老家奴前来开门。那老家奴见是齐王来了,顿时吓呆了,连忙双膝跪下,瑟瑟发抖。杨暕说:“你不必紧张,起来吧,本王是来拜访苏大人的,请问他在府上吗?”“在,他正在书房读书,我这就去通报。”“不必了,本王自己去找他吧。”“是,大王。”杨暕说着昂首挺胸,迈步进了苏威的宅院。他见一间房间里亮着灯,便缓步来到了那间房间的门前。“咚咚咚。”苏威听见有人敲门,便放下手中的书卷,把门打开一看,原来是齐王。杨暕躬身施礼:“苏大人,寅夜打扰,唐突之处,还望苏大人多多海涵。”苏威感到很意外,他没有想到杨暕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他。
但是,他并未还礼,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:“原来是齐王,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看样子苏威并没有把杨暕让进房间的意思。杨暕却自己迈步进来了,把携带的礼物放于桌上。他环视室内,十分简朴,也没有生炭火,后窗户还在窸窣作响,风不断地从外面钻了进来。“齐王,你这是何意?”苏威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礼物,问道。“苏大人,小王只是觉得苏大人为国事操劳,非常辛苦,因此,前来慰问一下,并没有别的意思。”“老臣食朝廷的俸禄,已经足够用了,不需要这些东西,请你带回去。”“这——。”杨暕没想到苏威一下子把他给顶了回来,觉得很没面子。苏威表情严肃:“敢问齐王到老臣这里来,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?如果是公事的话,就请到朝堂上去说;如果是私事的话,好像老臣和你之间也没什么交集。”杨暕听了之后,更是觉得尴尬,他没有想到是这糟老头子说话竟是如此直白,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。杨暕心想好歹自己也是个王,屈尊来看你,给你送礼,你不感恩戴德,却说这些生硬的话,真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。杨暕忍了又忍,勉强笑道:“苏大人,是这样的,我父皇和母后即将巡游江都,然后,由江都北上到涿郡,御驾亲征高句丽。我父皇将让杨侑和裴蕴留守大兴城,让小王和你守洛阳。”“此事老臣已经知晓,今天早上,在朝堂之上,陛下不是已经说了吗。”“是的,在这一段时间里,小王希望我们能精诚团结,互相合作,共同守护好洛阳,同时,为前方提供粮草和兵员。”谁知苏威听了之后,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杨暕,冷笑了一声道:“听齐王说话好像是那么回事,但是,据老臣所知,你竟然和你父皇争夺一个叫柳氏的女人,听说那个女人长得十分妖媚,自古以来,红颜就是祸水,贤明的君王唯恐避之不及,而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,却放弃了整个江山,你说你糊涂到什么地步?你早该把她驱逐出去,而你却把她留在府上,整日和她在一起厮混!真是让老臣不知说你什么好。想当初,汉武帝时期的钩弋夫人为汉武帝生了刘弗陵,难道说汉武帝不喜欢她吗?但是,汉武帝为江山社稷考虑,毅然决然,将她杀了。而你是怎么做的呢?老臣还听说,你和韦氏的嫂子元氏私通,并且生下一个孩子,你说世上还有像你这么没脑子的人吗?还有,你干的那些事,老臣就不一一细说了。评价一个人,不是听他说些什么,而要看他做些什么。从你的所作所为来看,不是老臣说你,你简直就是在作死,你以为太子杨昭去世了之后,你成了嫡长子,就一定能继承太子之位吗?恐怕未必。如果陛下想立你为太子的话,早就立过了。他之所以到目前为止,把太子之位悬在那里,就是对你极其不满意,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?三更半夜,你到老臣这里来,和我说这些,又有什么意义呢?由此可见,你是一个非常狂妄而又无知的人。总之一句话,既然陛下让老臣和你同守洛阳,那么,不管什么事你都得听老臣的。如果你不听老臣的话,那么,我就不再过问那些事了。”有那么一句话,揭人不揭短。苏威这一番话把杨暕说得脸上红一阵,白一阵,简直无地自容,如果有裂缝的话,他都想钻进去。他万万没有想到,苏威说话竟然这般厉害,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份和面子。杨暕心里恨得丁丁的,他原想听他母后和柳氏的话,过来拜访一下,能够缓解双方的关系。可是,照此看来,他想错了。他这哪里是来拜访?分明就是自取其辱。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,深吸了一口气,稳了稳心神:“苏大人,小王今天来是诚心诚意来拜访你,向你取经学习的。既然你这样说小王,那么小王也无话可说,不管怎么样,希望我们共同努力,把洛阳守好,不会输给杨侑和裴蕴他们。”闻言,苏威又是一阵冷笑,道:“虽然杨侑年幼,但是,他天资聪颖,聪明好学,谦恭仁爱,颇有乃父之风。由此可见,陛下真是慧眼识人啊。虽然你是杨侑的叔叔,但是,在老臣看来,你未必能比得上他。”“你!”杨暕把心头的怒火压了又压,心想这苏威实在是太过分了,竟然说自己比不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,这不是看不起自己吗?“苏大人,既然如此,那小王就不打扰了,告辞了。”杨暕说着把袖子一甩,转身就要离开。“等会儿,把你带来的这些东西全部带走,”苏威把杨暕带来的那些礼物递给了他,“老臣一生两袖清风,不希望到老了,晚节不保,何况老臣要那些钱财做什么,还不知道能活几天。”杨暕听他说那样的话,没办法,只好把那些礼物又带走了。杨暕都不知道自己是迈的哪条腿回到齐王府的,等他回到府上见到柳氏之后,气得破口大骂:“皓首匹夫,苍髯老贼,欺我太甚!”这一下可把柳氏唬得不轻,赶紧问道:“大王,你这是怎么了?谁惹你生气了?”“除了那老匹夫苏威,还会有谁?”“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”杨暕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:“我口渴得很,你去端碗茶来给我喝。”“哦,好。”柳氏倒了碗茶,递给了杨暕。杨暕一口气喝干了,气呼呼地坐下了,然后,把去拜访苏威的经过向柳氏讲述了一遍。柳氏听了,也很生气,她也没想到这老头子说话竟然如此放肆,竟然扯到了自己的头上,问道:“大王,他是怎么说我和你之间的事的呢?”杨暕便把苏威所说的话讲述了一遍。柳氏听了之后,气得柳眉倒竖,杏眼圆翻,道:“一直以来,妾身把苏威当作长者看待,没想到他说话竟然如此恶毒。妾身什么时候得罪过他?妾身连他的面都没见过,只是听人说起他是个忠臣,不承想他对妾身的成见竟然这么深!他分明就不把我们这些女子当人看啊。”“当初,本王说要把他挤兑出去,然后,独揽大权,趁机会捞钱,你劝说让本王放下身段去拜访他,本王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,于是,本王便亲自去了,没想到咱们拿热脸碰他冷屁股,他非但对我爱理不理,而且把我好一顿讥讽!真是气死我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