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窦建德在旁边拍掌称赞道:“花木兰,你的功夫果然不错,今日,令我大开眼界,俗话说,不打不相识,这也算不得什么。既然如此,我想请你进城歇马,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,你看怎么样?”花木兰听窦建德这么一说,把弓箭收起,道:“多谢窦将军的盛情,不过,我得先见见赵俊生。”“可以,他现在好着呢,既然你来把话说清楚了,马上将他释放。”于是,花木兰单枪匹马进了清河郡的城中。窦建德设宴招待花木兰,席间有窦线娘、窦玉虎和曹旦在一旁相陪。窦建德面向东,居中而坐,众人分坐在两旁。窦建德命人把赵俊生从监牢之中提取出来,把他的枷锁、镣铐摘掉,让赵俊生一起入座。赵俊生见花木兰在此,感到很意外,但是,此时,他也不方便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。两个人对看了一眼,赵俊生在花木兰的旁边坐下了。在每个人的面前摆着一张方桌,桌子上摆满了酒肉。窦建德端起酒杯,热情洋溢地说道:“早就听说花木兰是巾帼英雄,今日一见,方才相信,来,请大家满饮此杯中酒。”众人共同举杯,把酒都喝了。窦建德解释说:“我深知赵俊生是个难得的人才,当初,他深受东海公倚重,我接管清河郡之后,一直把筹集粮草的事交给了赵俊生。他每次都能完成任务,也正因为我们有了充足的粮草,才会招募到新兵,也才会有今天的规模,因此,可以说,赵俊生功不可没。但是,有人向我举报,说赵俊生与杨义臣往来密切,私下里有过谈话,甚至要把清河郡献给朝廷,在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,所以,暂时让赵俊生委屈几日。其实,我还是很相信他的。否则的话,他早已尸首两分了。”赵俊生一抱拳说:“多谢窦将军的信任,我原是高士达的部将,现在转投到窦将军的麾下。窦将军并没有把我看外,让我负责粮草一事,那么,我筹集粮草,也是分内之事,没什么好说的。至于说我和杨义臣有过什么交往,那纯属谣言。”窦建德问花木兰:“你让赵俊生回来劝说我们投降朝廷,那么,我想请问你现在军中担任何职?朝廷有没有给你旨意,让你来劝说我等投靠朝廷?”花木兰说:“不瞒你说,目前,我在洛阳军中不过是一名负责侦查的小兵,主要侦查来自北方东突厥的情况。此次,我是回乡探亲的,朝廷也并没有给我什么旨意。”窦玉虎听了之后,说:“花木兰,你可别怪我说话直白,这么一说,你身份卑微,一名侦察兵又能算得什么呢?既然朝廷没有给你旨意,你又不是朝廷的使者,那么,你说的话又能代表谁呢?如果我们率兵前往洛阳,投奔朝廷的话,岂不是被朝廷当做反叛给抓了起来,把我们的军队给收编了?你这不是在乱弹琴吗?”“诚如你所言,我的确没有什么身份,既非大臣,也不是将军。不过,我的上峰乃是程咬金和翟让,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,他们东征西讨,南征北战为大隋立下了汗马功劳,不知你们可曾听说过他们的名字?”窦建德点了点头,因为程咬金现在的名头太大,几乎是家喻户晓。“另外,目前,罗成也在我们军中。”窦线娘一听到罗成的名字,顿时,睁大了眼睛,脸上露出兴奋之色,看着花木兰问道:“你刚刚说谁在你们军中?”“罗成。”“你说的罗成可是北平王罗艺之子罗公然?”“正是。”“罗成不是说到齐州去找他的表兄秦琼去了吗?又怎么会在洛阳?”窦线娘不解地问道。“这我就不太清楚了,不过,他在江都时,碰巧遇上我小妹花又兰,他是送我小妹到洛阳去的。”“什么?他和你妹妹好上了?”窦线娘一听,顿时涨红了脸,心中醋意大发。花木兰看了,暗自好笑道:“窦姑娘,不要误会,我妹妹和罗成也是偶然相遇的,我小妹在江都街上碰巧遇上了王道棱当街抓壮丁修建江都宫,说是只要年满十五岁以上的,不分男女,都要去服徭役。可是,我小妹年方十四。他们硬是强逼着我小妹去修江都宫,我小妹不同意,他们就死拉活拽,恰巧这件事被罗成撞上了,罗成就顺手救下了我小妹。”“可是,罗成为什么要送你妹妹到洛阳去呢?他和你妹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“因为我小妹要到洛阳去找我,一路上不太平,怕再遇到类似的事情,罗成说想去看看洛阳的繁华,便顺道和我小妹一起去了洛阳。”窦线娘听了,气得脸色铁青,心头咚咚直跳,心想好你个罗成,看你长得油光水滑的,原来是个花花公子。明明齐州在东,洛阳在西,怎么就顺路了?分明就是你看上了人家,这个杀千刀的!窦线娘在心中暗骂,等我见着罗成,我非问问清楚不可。她想到此处,站起身来,对窦建德说:“爹,既然花木兰说朝廷有意招安咱们,那么,请允许女儿到洛阳去见见翟让和程咬金,看看他们怎么说,如果他们真的能请得圣旨,诚心诚意招安我们,我看也未尝不可。”窦建德想了想,点了点头,因为他知道线娘是个非常精细之人,做事向来让他很放心,让窦线娘先去打探一下情况也好。如果贸然前去的话,倘若其中有诈,风险太大了,毕竟此事关系到两万多兄弟的性命。窦建德问花木兰:“你何时返回洛阳,让线娘和你一起去,可以吗?”“当然可以,应该就在最近几日,我便起身返回洛阳,请窦将军放心,我一定确保她的安全。”“好吧,那么,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。”宴会结束之后,赵俊生在自己的营帐里单独见了花木兰。赵俊生用双手扶住了花木兰的肩头,道:“你的胆子可真大,如果不是因为你来得及时的话,估计窦建德还不会把我放出来,我得谢谢你呀。”花木兰一笑道:“咱俩之间,还用得着说这些客气话吗?”赵俊生把花木兰拥在怀中,道:“可是,你为什么要急着走呢?不能多待几天吗?刚一见面就要分开。”花木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说:“我原本是打算多留几天的,可是,你也看到了,事出突然。如果朝廷真能把窦建德招安的话,那么,将会少死多少人啊,一旦双方开战,黎民百姓都要跟着遭殃。只要他归顺了朝廷,你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朝廷的官员。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个脆劲儿,不能拖,夜长梦多,迟则生变。”赵俊生轻轻地把她推开,看着她的眼睛问道:“你说的也是,那么,咱俩的婚事呢?”“现在外部环境如此复杂,朝廷要对高句丽用兵,可是,内部又不稳定,像窦建德这样的恐怕也不在少数。我们的婚事恐怕要延迟一段时间了,不过,你放心,虽然我人在洛阳,可是,我的心始终都在你这里。”“可是,靠山王已经到你们家去下了聘礼,这事儿又该处理呢?”“你放心,虽然靠山王权势熏天,但是,这件事我不会屈服的。他靠山王就是权力再大,罗芳就是再优秀,我这一颗心决不会动摇。我生是赵家的人,死是赵家的鬼。”花木兰坚定地说道。“不管是应对靠山王一事,还是招安窦建德这件事,你都要小心一点,三思而后行,这些人咱们都得罪不起呀。”“我知道了,你在这里也要照顾好自己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我看那窦玉虎是个火爆子脾气,你要多让着他一点,毕竟人家是父子,闹翻了,还是你吃亏。”“我明白。”“……”
两个人又说了许多心里话,难舍难离。后来,赵俊生把花木兰送出城外。花木兰翻身上马,走了。赵俊生注视着她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树林之中,最后,怅然地返回城中。第二天上午。花木兰正在家里收拾行装,忽听“咚咚咚”有人敲门。“谁啊?”“请问花木兰在家吗?”门外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。花木兰觉得奇怪,心想这会是谁呢?她把门打开,只见门外站着一名英俊的年轻人,身姿挺拔,相貌不俗,彬彬有礼,却不认识:“请问你是哪位?”只见那人躬身施礼道:“在下罗芳,想必你就是花木兰吧?”花木兰一听,原来他就是罗芳。据说十二太保一个个张牙舞爪,专横跋扈,但是,这罗芳看上去和那些人好像是不太一样。“正是,”花木兰说,“请到屋里坐吧。”二人进了屋之后,分宾主落座。花木兰为罗芳沏了一杯茶。罗芳只是听说花木兰长得好看,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俏皮,心里不免一阵激动。花木兰就问:“不知大太保今日到此,有何贵干?”罗芳做了深呼吸,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,缓缓道:“我听说你代父从军,极其孝顺,而且,武艺高强,曾经大败东突觉的勇将叱吉设,箭法也不输神箭手者离,在下十分……十分爱慕你呀!”花木兰听了,一笑道:“大太保,承蒙你的错爱,我很荣幸。但是,有几点我要和你说明一下:其一,可能你有所不知,我和赵俊生已经有了婚约,我们两家相距不是太远,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,作为一名女子来说,名节是至关重要的,我绝不能悔婚;其二,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,你大太保身份尊贵,靠山王是你的义父,你可以说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手握大权,而我不过是一名小兵,这差距也太大了,我与你之间有着天壤之别。”罗芳一听,花木兰是拒绝之意,脸上一红,有点着急了,道:“木兰姑娘,你千万别这么说,我并不在乎那些东西。我有幸被靠山王看中,收为义子,我只想为朝廷做一点事情,至于什么权力不权力的,我从来没有想过,而且,我从来也不会滥用手中的权力。我觉得人生来平等,我没有比你高贵,你也非常优秀。”“有一件事,我想问问你。”“木兰姑娘请说。”“我听说当初窦建德和二太保薛亮是好朋友,薛亮曾经救过窦建德。可是,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闹翻了,刀剑相向,逼得窦建德没办法,率领手下残兵败将投靠了高士达。后来,高士达被杨义臣所杀,临死之前,把清河郡托付给了窦建德。窦建德就成了清河郡之主,现在手下拥兵数万与朝廷作对。由于我和赵俊生之间的关系,昨天我去拜访了窦建德,我劝他投降朝廷,但是,窦建德父子心中有顾虑,担心朝廷不能宽容他们。”罗芳喝了一口茶,叹息了一声道:“是啊,窦建德和我兄弟薛亮之间的关系原来是十分要好的,也正因为如此,薛亮才会找窦建德帮忙去杀罗成。但是,没想到窦建德派他女儿窦线娘去涿郡找罗成时,却喜欢上了罗成。两个人又相约一起来到了登州,和我、我义父等人比武,后来,他们被关押在了监牢之中。不得不承认罗成是个英雄,我很钦佩,因此,我劝义父将他们释放。但是,遗憾的是,还没有等到我们来释放他们的时候,窦建德已经派人来劫牢了,并且杀死了我们很多狱卒,为此,结下了仇怨。我义父十分恼怒,派薛亮和苏成率兵去攻打他。我在中间劝阻也劝阻不下来。这窦建德也很厉害,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拥有了这么大的实力。如果你能劝说他们投奔朝廷,那倒是一件好事。我可以在义父的面前替他们说好话,过去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,允许他们投靠朝廷。”花木兰一听,罗芳说话有理有据,宽容大度,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话,那么,此事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。花木兰有点不放心地问道:“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“此乃军国大事,怎么能开玩笑呢?况且朝廷即将对高句丽用兵,如果内部不稳定也是个问题。窦建德能够归顺朝廷,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呀,让他去打高句丽,难道不好吗?”“你说得没错,明日窦线娘将随我一道回洛阳,把这件事向程咬金和翟让他们说清楚。窦建德父子的意思是让程咬金亲自到清河郡来一趟,最好能请得圣旨,否则,他们不放心呀。”罗芳听了之后,点了点头,道:“这也能理解,因为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,怎么,你这么快就要返回洛阳了吗?”“是的,本来我打算多待些日子,但是,因为遇到了这件事,我想尽快把它解决,拖长了,反而不好。”“你说的也是。”“那么……那么咱俩之间的事还有希望吗?”罗芳涨红了脸,鼓起勇气问道。“大太保,实在不好意思,我已经说了,我已和赵俊生之间已经有了婚约。天下好姑娘多的是,以你大太保的人品、武艺和身份,还愁找不到好姑娘吗?另外,请你把那些聘礼带回去。”罗芳听花木兰这么一说,心里彻底凉快了,但是,他心胸豁达,心中难过了一阵之后,很快便释然了,道:“如此说来,看来,这赵俊生必定有过人之处啊。既然如此,那么,我祝福你们,至于那些聘礼,只是一点心意罢了,也算不得什么。我送出去的礼物,怎么还能再往回收呢?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,只要能用得着我的地方,尽管说话。”罗芳说着起身告辞。花木兰要把聘礼退回去,罗芳坚辞不收。花木兰一看,罗芳确实也不错呀,怪不得父亲对他赞不绝口,果然,此人无论相貌、人品和武艺都非常出色。花木兰心想如果自己还有个妹妹就好了,就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。不过,花又兰好像是喜欢上罗成了。那罗成长得也太过俊俏了些。哪个姑娘不喜欢英俊的男子呢?可是,听说窦线娘和罗成关系非同一般,难道说罗成一个人要娶两个媳妇儿吗?花木兰想到这里,不禁为自己的妹妹花又兰的婚事操起心来。花木兰见罗芳渐渐走远了,站在那里怔怔地出神。此时,她爹来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:“木兰,我没骗你吧?我说这小伙子人不错吧?”“嗯,是不错。”花木兰点头说。“如今,赵俊生和窦建德混在一起,成了朝廷的反叛,随时,都有可能会掉脑袋,你说为父能放心把你交给他吗?”“爹,明日我就回洛阳去交涉窦建德归顺朝廷一事,如果他投靠了朝廷,那么,赵俊生也会跟着归顺朝廷。凭他在窦建德军中的地位应该能谋得一官半职,你就不用太担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