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。裴行俨府上。王兰玉听说家里来了贵客,赶紧命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,招待罗成和花又兰。裴行俨取出了珍藏的石冻春酒。四个人围坐在一起,边喝边聊。“罗少保,你这是从何而来呀?”裴行俨问道。罗成叹息了一声,便把自己出道的经过讲述了一遍。众人听了之后,也是感叹不已。“没想到罗少保还有这么一段传奇的经历,无论是四总兵,还是十二太保,都是了不起的人物,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,可见,罗少保的功夫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。”裴行俨由衷地称赞道。罗成一挥手说:“我那也是侥幸取胜,并非他们的武艺不高,而是他们太过大意了些。不过,值得一提的是,在十二太保中,大太保罗芳功夫也十分了得,而且那个人谦虚低调,温文儒雅,彬彬有礼。”裴行俨一笑道:“能够得到你罗少保的称赞,说明此人绝不简单。”“虽然说罗芳是杨林的义子,但是,以我观之,他的功夫不在杨林之下呀,听说他自从出道以来,会过不少高人,到目前为止尚没有败绩。”“如此说来,罗芳是个极其谨慎,稳重之人。听说你和靠山王还有一场打斗。”“是的,别人怕他靠山王,我可不怕。我把刀压在二太保薛亮的脖子上,逼着他们带我去找靠山王。都说杨林的水火囚龙棒天下无敌,我心中不服,于是,我便要挑战他一下。只是我与他打斗尚未分出输赢,他的几名义子趁我不备,却偷偷地用一张铜网罩住了我的同伴,拿她做人质。我不得已只好束手就擒。”“这么一说,罗少保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。”裴行俨眼由衷地说道。花又兰在旁边一听,不由地问道:“你的同伴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个窦线娘吗?”“正是。”“你对窦姑娘用情很深嘛,竟然为了她,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了。”花又兰嗔道。王兰玉和裴行俨对看了一眼,都笑了,他们都能听得出花又兰的话中好像暗含着一股酸味。随即,罗成又问了裴行俨到江都来的经过。裴行俨便一一做了叙述。罗成听了,当面说道:“王世充是王姑娘的叔叔,但是,我这个人有什么话讲在当面。”“罗少保请说。”“我可是听说他这个人阴险狡诈,诡计多端,用人朝前,不用人朝后,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,他会对你百般宠爱;如果有一天,你没有利用价值或者不听他的话了,他这个人可是翻脸无情啊。更何况他的两个儿子王玄应和王玄恕曾经对你下过毒手,你又何必待在这里?毕竟你是女婿,他们俩是儿子,差着那么一层。因此,我劝你尽早离开江都这个是非之地,一旦陷进去,将来想走,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。如果你愿意的话,跟随我一起到涿郡,我和我爹说一声,凭你的能耐,做一名大将,应该不成问题,岂不比你在江都要强上很多?”裴行俨听了之后,低头不语。其实,他在江都也觉得很憋屈,而且王世充的有些做法,他也看不惯,比如当街拉人修建江都宫一事,他就很是反对,也曾经劝说过两次,但是,王世充不听,说修建江都宫是陛下的旨意,他怎敢违拗?人家是上眼皮,又是长辈,因此,他也不便深讲。对于王玄应和王玄恕陷害自己一事,他也没有放在心上,但是,他能感觉到王玄应和王玄恕兄弟二人对自己不太友好,时刻防范着自己,生怕自己夺去了他们的权力和地位。王兰玉听了罗成的劝告,对裴行俨说:“所谓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罗少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,如果你愿意到涿郡或者到别的地方去,我愿意抛弃一切跟你一起走。”裴行俨犹豫不决,因为毕竟如今他在江都,已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,也实属不易。虽然罗成和自己一见如故,倘若自己到了涿郡,成了北平王罗艺的部下,能否有现在的地位和权力也很难说。北平王罗艺手下的那些悍将,赵十柱、晋文衍和贺兰宜等人能服他吗?这也是个问题。他转念又想,自己和王兰玉已经成亲,自己替王世充做事尽心尽力,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,难道说王世充真的不念亲情要置自己于死地吗?目前来看,还不至于。于是,他说道:“多谢罗少保的一番美意,此事容我三思。”“可以,只要你愿意,你随时可以到涿郡来,我在与不在,都可以。这样吧,我这里写一封书信给你,到时候我若不在涿郡,只要你拿着我这封书信,到了我爹那里,他肯定也会以礼相待。并且,会许你高官厚禄。”“多谢罗少保。”罗成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裴行俨。罗成又询问最近江湖中和朝廷上有没有什么新闻。裴行俨便把程咬金和程咬银兄弟横空出世,崭露头角的事,对罗成讲述了一遍。罗成一听,面露兴奋之色,道:“是吗?照此说来,这一对兄弟真是奇人呐,有机会,我得好好地和他们结识一下。”裴行俨一笑道:“那还不简单,实不相瞒,程咬金和我妹妹翡翠云已经定了亲。”“那太好了。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呐。”他们正在说笑,忽见窗外有人影晃动,裴行俨眼尖,问道:“外面谁呀?”无人应答。裴行俨心中有点疑惑,他把门打开,左右看了看。确实没人!他又把门给关上了,他自言自语道:“难道是我眼花了?”“可能是一只大猫,也未可知。”王兰玉说。他们一直喝到了深夜,才算结束。此时,却起了风。后来,王兰玉给罗成和花又兰每人安排了一个房间,这两个房间是紧挨在一起的。罗成白天比武,体力消耗较大,又喝了恁么多酒,他洗漱完毕,连洗脚水都没倒掉,便上床睡了。脑袋刚挨上枕头,就沉沉睡去了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罗成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耳边有人在呼唤他:“罗公子,快醒醒,着火了。”罗成努力睁开惺忪的双眼,看见了花又兰。
“咳,咳……,公子,快点起来,这烟太大了。”花又兰再次说道。罗成坐起身来向外观看,可不是吗?外面燃烧起熊熊大火,火趁风威,风助火势,那火是越烧越大,房顶和四周的木料烧得噼里啪啦直响。罗成的脑袋顿时也大了三圈。“公子,你说哪来这么大的火?是不是裴行俨有意先把我们稳住,然后,再把我们俩杀了?”“绝不可能,裴行俨绝不是那样的人,你不能把好人当做坏人。”罗成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,说道。他看了看门窗,都被火给封住了,又如何能出得出去?”房顶上的木料、椽子开始不断地往下掉。花又兰吓得左躲右闪。罗成向花又兰的脸上看去,抹得乌漆八黑,花又兰被烟呛得不停地咳嗽。花又兰已是六神无主,道:“公子,这房子马上就要塌了,可怎么办呢?火势太大,把门窗都封住了,我们如何能出得去?”罗成安慰她说:“你别担心。”恰巧旁边有一盆洗脚水。罗城迅速地拿过两条毛巾,放在盆里浸湿了,然后,每人一条,把口鼻护住,系在了脑后。他把那一盆洗脚水全部倒在了被褥上面,背起花又兰,又把那床被褥完全覆盖在花又兰的身上。花又兰伏在罗成的背上,心中是一个慌乱,道:“公子,你这是要干什么?把我捂得喘不过气来。”“你先忍耐一会儿。”罗成一伸手,抄起了五钩神飞亮银枪,把窗户撬开。刹那间,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,火舌喷向他们。罗成用被褥紧紧地包裹住花又兰和自己的身体,纵身一跃,从窗户那里冲了出去,紧跟着,就地十八滚,不承想却把花又兰甩在了一边。罗成刚从地上站起来,却发现一下子冲上来十几名军士,手拿长矛一起刺向了他,这倒是罗成事先没有想到的,他赶紧用五钩神飞亮银枪左右拨打。那些军士哪里是罗成的对手?到了此时,罗成也下了狠手,有的被罗成用大枪挑死,有的被击碎脑袋,还有的被震飞出去一两丈远。那些军士刚被击倒,又冲上来二十多名军士,更加凶悍。花又兰何曾见过这种阵势,吓得浑身瘫软,坐在地上,起不来了。站在这些军士身后的领头的非是旁人,正是王玄恕。原来王玄恕一直暗中派人盯着裴行俨,只要裴行俨的府上有什么风吹草动,便会有眼线报告给他。裴行俨和罗成在一起喝酒,门外人影晃动,那人正是王玄恕的心腹狗子,狗子把听的话全部报告给了王玄恕。王玄恕一听,觉得罗成十分可恶,居然敢干涉江都内部的事情。他心想那罗成意狠心毒,如果裴行俨和罗成勾结在一起的话,那么,将来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?因此,他趁罗成喝醉了酒,在他房屋的周围架起了柴火,点起了火,企图把罗成和花又兰烧死在里面。他没想到这罗成太过厉害,连忙喊道:“都给我闪开,弓箭手伺候!”这么一来,有一百多名弓箭手一字排开,瞄准了罗成。王玄恕下令道:“开弓放箭!”刹那间,箭如雨下。罗成站在花又兰的面前,把手中的大枪舞得密不透风,把所有的箭羽都挡在了外面。片刻过后,那些弓箭手箭壶里的箭全部射完了。再看地上,密密麻麻地掉了一层。王玄恕一看,这罗成太厉害了,用火烧,烧不死他,打也打不过他,射也射不动他,呼哨了一声道:“赶紧撤!”他带着手下人等便撤离了。罗成赶紧把花又兰从地上搀扶了起来,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“我没事,公子,这些人都是什么人?为何要杀我们?”就在此时,裴行俨和王兰玉赶了过来。“罗少保,又兰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怎么会起火?”裴行俨关切地问道。罗成便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。“那你有没有看清楚,领头的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?”罗成又描述了一遍。裴行俨和王兰玉一听,自然知道是王玄恕。王兰玉听了,柳眉倒竖,杏眼圆翻,怒道:“我这就去和我叔叔说,让我叔叔治他的罪,问他为什么要放火烧死罗成和花姑娘。”罗成说:“嫂夫人,我看这就不必了。我和花姑娘这就告辞了。”裴行俨是一脸的抹不开,说道:“我邀请你们来府上做客,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,真是对不住。”罗成把手一挥,说:“裴兄,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,可能是我话说多了,被人听了去,禀报了王玄恕。他恼恨于我,所以才会想到这条毒计。”“可是,这三更半夜的,你们到哪里去住?”裴行俨问道。罗成一笑说:“客栈不多的是吗?随便找一家客栈便是。”“那我送你们去客栈吧。”“裴兄,不用了,时辰已经不早了,你们早点休息吧,我们自己去就行了。”就这样,罗成和花又兰离开了裴行俨的府上。罗成把花又兰抱到了马背上,让她坐在前面,罗成翻身上了马,一提马的缰绳,缓缓前行。两个人刚刚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,心中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。此时,花又兰坐在罗成的胸前,背部贴在他的胸口上,能够感受到罗成的温度。花又兰回过头来,仰起脸说:“你看我脏成这个样子,都没法看了。”罗成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样子,笑道:“不过,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倒像个男的。”花又兰一听,“扑哧”一声笑了,说:“你说我像男孩子,你还没见到我姐姐呢,她若换上男人的装扮,简直看不出她是个女的。”“是吗?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?”“等将来有机会,你见到她就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