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言道翻身下马,手持禹王神槊,对唐奉义说:“咱俩就在步下较量较量,我也不占你的便宜。”唐奉义挺枪便刺,两个人战在一处。这二人好比是上山虎遇上了下山虎,云中龙遇上了雾中龙,棋逢对手,将遇良才。两个人你来我往,打斗了二十个回合,未分胜负。觉明和觉悟站在一旁看着,觉明小声地对觉悟说:“师兄,前几日,我们在云清大师的面前说陈袆和封婉莹的坏话,说他们俩暧昧不清,此时,却仗着他哥替我们解围,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啊?”觉悟白了他一眼说:“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,还管那些?若不是我恳求封言道帮忙的话,你就等着挨枪吧。”觉明听他这么一说,转身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封婉莹。封婉莹的一双眼睛紧盯着现场,替她哥担心。因为她也看得出唐奉义不是等闲之辈,曾经和沈光打得不分上下,因此,胜负很难预料啊。每当她看见唐奉义一枪刺向她哥之时,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生怕她哥躲避不及时,被枪刺中。从兵器上来说,唐奉义的大枪没有封言道的禹王神槊长,也没有禹王神槊的分量沉,因此,在威力上要差上那么一点儿。另外,唐奉义的腿上挨过沈光一刀,尚未痊愈,因此,他渐落下风,到后来,直把他累得气喘吁吁,热汗直流,只有招架之功,没有还手之力。唐奉义也没想到这封言道不但外表光鲜亮丽,而且,武艺出众,一杆禹王神槊舞得密不透风,鬼神皆惊,招数惊奇,令人防不胜防。唐奉义心想如果照这样打下去的话,自己是非败不可,倘若自己被封言道抓住交给沈光的话,那还会有好下场吗?他想到此处,虚晃一枪,跳出圈外,口中喊道:“封言道,你果然厉害,我不是你的对手,就此告辞!”他说完掉头便跑,他的马拴在不远处。他跑过去,解开马的缰绳,翻身上马,用大枪一拍马的屁股,那马疼痛难忍,撒开蹄子向前方奔去。封言道见他跑了,并未追赶。因为封言道也累得够呛,心想如果不是因为唐奉义受了伤,今日会是怎样的结果,还很难说。觉悟和觉明连忙施礼:“多谢你出手相助,感激不尽!”封言道收住禹王神槊,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:“这事碰巧被我撞上了,这也算不得什么。”封婉莹关心地问道:“哥,你没事儿吧?没有哪里受伤吧?”“我没事儿。”封婉莹看了看觉明和觉悟,问:“你们俩手里拿着扁担,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?”觉明说:“山上厨房里的水缸空了,没有水,我们师兄弟二人下山来挑水,每天五十担。”“哦,这么一说,你们俩很勤劳啊。”“姑娘过奖了,这不过是举手之劳。”觉明心想这五十担水本该由陈袆来挑的,但是,他知道封婉莹和陈袆的关系非同一般,他也不敢说。“请你们二位在前面带路,我们要去禅定寺看看陈袆。”“好嘞!”于是,觉明和觉悟挑起水桶在前面走着,封言道和封婉莹兄妹二人骑着马在后面跟着。他们来到禅定寺门前,找地方把马拴好之后,进了禅定寺。觉明担心封言道、封婉莹兄妹和陈袆见面之后把事情都说了出来,那么,自己和觉悟可能会挨揍,因此,他对封言道和封婉言兄妹二人说:“陈袆就在那边的房子里,你们去找他吧,我们还要继续挑水。”封婉莹见到陈袆之后,发现他整个人都瘦了三圈,眼窝深陷,下巴也尖了。他连忙过来拉住陈袆的手问:“你这是怎么了,怎么瘦成这个样子?听说你挨揍了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”“阿弥陀佛,只不过是一点皮外伤而已,这也算不得什么。”陈袆赶紧把手撤回,又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。封婉莹一听,柳眉倒竖,杏眼圆翻:“照你这么一说,原来,是觉明和觉悟那两个秃驴说了你的坏话,你才挨揍的,而且,竟然扯到我的头上来了。哥,我说怎么样?我说他们俩不是好东西吧,早知道这样,就不用救他们了,让他们被唐凤义杀了,就得了。”“善哉,善哉,觉明和觉悟也并非十恶不赦的坏人,只是他们俩尚未开悟。”“你可拉倒吧,并非所有的人都会像你这般虔诚的,狗改不了吃屎,他们是那样的人,到什么时候都很难改变,他们竟然敢说我的坏话,真是气死我了。哥,你把他俩给抓回来,暴揍一顿。”“这——,”封言道一听,有点犯难了心想刚刚救了人家,现在又要揍人家,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啊,“小妹,你还是忍忍吧。”“罪过,罪过,希望施主手下留情,饶了他们吧。”陈袆说。“你呀,就是个老好人,人家把你害得差点被打死,你还在替他俩求情,像他们俩如此邪恶,能度得过来吗?”“人性本善,芸芸众生皆可度。”封婉莹听了之后,冷笑了一声:“是吗?可是,我听说古代有一个叫荀子的说,人性本恶,他的观点和你所说的截然相反。”陈袆说:“并非人性本恶,而是人心的欲望太多了,只要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,没有那么多的杂念,每个人都是善良的。”“好吧,好吧,我不和你抬杠,你说人是善良的,那就善良的吧,”封婉莹说,“我们今天来也是来看看你,另外,我哥有话和你说。”封婉莹说到这里看了他哥一眼,然后问陈袆:“这哪里有水?我满脸是汗,要去洗把脸。”陈袆说:“出门向左,有一个水池。”“知道了,封婉莹说完了之后,走了出去。”此时,房间里只剩下封言道和陈袆两个人。封言道拍了拍陈袆的肩膀长叹了一声,说:“上次,我想,你也看到了,夏侯俨来到我们家,向我爹娘提亲,希望能把我妹妹婉莹许配给他。如果说从世俗的角度来说,他们家庭背景和家境要好很多,但是,我和婉莹更看重你的人品。
虽然说你现在身份卑微,只是一个出家的和尚,但是,我们认为你资质良好,如果你勤奋读书的话,将来前途远大啊,因此,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还俗,回头我来做我娘的工作,把婉莹许配给你,你意下如何?”陈袆赶紧双掌合十:“阿弥陀佛,罪过,罪过,多谢你的美意!小僧乃是出家之人,还谈什么婚姻之事?既然小僧已经皈依佛门,心中只有佛祖,岂敢有其他的想法?那不是对佛祖的亵渎吗?你说得很对,夏侯俨的家庭条件和身世背景都非常好,和你们家是门当户对,而我一个穷和尚,一无所有,如何能配得上你妹妹?”封言道一听,怪不得小妹常说陈袆脑袋不开窍,看来,果然如此。他一笑说:“在历史上,先出家,再还俗的人,也不在少数,你又何必拘泥于那些常理?你只要把头发蓄起来,然后,向住持请求离开禅定寺,不就结了吗?”“事情哪里像你所说的那么简单?我们禅定寺每招收一个出家的弟子,都会有很多的程序;如果想离开禅定寺,同样也有很多的程序,这里可不是酒馆,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啊。”封言道原本以为出家当和尚把头发剃了就行了,没想到程序还很复杂,他继续说道:“我想这些程序都是次要的,只要你坚定决心还俗的话,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。哪怕我们家多出点钱给寺里,也是可以的。”“多谢施主的美意,此事恕我万难从命,为了不耽误你妹妹的终身幸福,她该相亲的相亲,该找婆家的找婆家,其实,小僧觉得夏侯俨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”封言道听了之后,摇了摇头说:“虽然说,夏侯俨的家庭背景还算不错,但是,他这个人整天只会斗鸡走狗,不学无术,文不能安邦,武不能定国,他除了会卖官鬻爵,贪污受贿,捞钱之外,就没有别的本事了。此事一旦被朝廷得知,将来他们家吃不了兜着走,我妹妹想找一个真正有才学的人,而不是像他这样目无王法,贪赃枉法。你们佛家有言,善恶到头终有报,不是不报,时刻未到,别看他现在耀武扬威,不可一世,终究有一天,灾难会降临到他的头上。”“芸芸众生皆可度,只要他能回心转意,从此向善,佛祖会原谅他的。”“且不说他,我只问你,愿意还俗吗?”“我已皈依我佛,心中只有佛祖。”无论封言道怎样劝说,陈袆的一颗心,如同铁石,不为所动。封言道也是拿他没办法。封言道出门之后,把劝说陈袆的结果对封婉莹诉述了一遍。虽然封婉莹心中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,可是,她仍然很伤心,眼圈一红,眼泪掉了下来。“哥,是不是我长得很难看,所以,陈袆不喜欢我。”封言道把她轻轻地拥在怀中,轻抚着她的头说:“傻丫头,不要胡说,你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姑娘。”“那他为什么不要我?”“他是个出家的和尚,不近女色。”“可是,和尚还俗不是多的是吗?把头发留起来便是。”“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,可是,他们和尚有和尚的规矩,并不是像我们所想的那样,好事多磨,此事,以后再说吧。”唐奉义回到司马德勘的府上,觉得十分憋屈。他把令狐达和赵行枢找来商量,他便把追杀觉明和觉悟的事对他们俩诉说了一遍。令狐达和赵行枢听了之后,也吃惊不小。令狐达问:“你又碰上了封言道?”“是啊,那小子真是阴魂不散,如果不是他从中搅局的话,我非把觉明和觉悟那两个秃驴宰了不可。”唐奉义愤恨地说。“因为我看这事儿也不全怪那两个出家人,你和他们计较那么多干什么?就拉倒了吧。”“可是,沈光一日不死,我觉都睡不着,每天心惊胆战地过日子,生怕他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,行刺于我。所以,我非杀了他不可。”“那么,你觉得你有把握能杀得了他吗?”唐奉义听了,沉思了片刻,然后摇了摇头说:“如果单打独斗的话,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。”“你还算有自知之明。”“那你们替我想个招,如何对付他?”赵行枢想了想说:“沈光乃是一介布衣,他擅自杀了丁白凤,这事儿恐怕从官府的层面上来说,也交代不过去。你可以报官,让官府去抓沈光。”唐奉义听了一咧嘴:“我现在是在逃之人,我如何报得了官?”赵行枢说:“那这样吧,好人做到底,那我替你到大理寺走一趟,我去找杨约谈谈,看他怎么说。”“这倒是个办法。我犯了法,官府要抓我,他沈光犯了法,难道就可以逍遥法外吗?”赵行枢一笑道:“你目前之所以安然无事,那是因为你表兄司马德戡罩着你,他杨月碍于情面,睁只眼,闭只眼,只推说是证据不足,但是,沈光就不一样了。他们沈家已经败落了,谁会罩着他呢?我看他只能束手就擒。”唐奉义想到此处,得意地笑了:“如果你能替我办成此事的话,我感激不尽,只要沈光被抓到牢中,上了手铐、脚镣和枷锁,我就有办法杀了他。”“或许不用那么麻烦,只要在杨约身上花点钱,让他直接判处沈光死刑,不就结了。”“对,果然是绝妙好计。”赵行枢则说:“我这个人先小人后君子,如果我替你办成此事,你可得在你表兄的面前替我多多美颜,提拔我的官职才好呀。”唐奉义一听,哈哈一笑说:“好,快言快语,你果然是个爽快人。那么,你看中了什么职位?我一定让你心想事成。”“我想做个棋牌官。”赵行枢直言不讳地说。“这个官职可不小呀,手中可有实权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