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巧,此时,令狐达和赵行枢两个人赶到了。两个人一看唐奉义有危险,他们俩心想毕竟唐奉义是司马德戡的表弟,倘若他们不知道这事儿就算了,既然碰上了,如果见死不救的话,将来司马德戡怪罪的话,恐怕吃罪不起。两个人商量了一番,跳上前来助阵。令狐达使长刀,赵行枢使的是丈八蛇矛,三个人把沈光困在中间。沈光以一敌三,毫无惧色。他哈哈大笑说:“你们还有多少人,都一起上吧,省得我费事。”那三个人大怒,加强了攻势。沈光刚把唐奉义的大枪拨打过去,令狐达的长刀便砍了过来。沈光刚把长刀躲过,赵行枢的丈八蛇矛又刺了过来,沈光身手矫健,又闪身躲过,就这样,四个人跟走马灯似的,在院子里厮杀起来。有那么一句话,叫双拳难敌四手,好汉架不住人多。唐奉义、令狐达和赵行枢都是司马德戡手下的头排战将,三个人之中随便拉出一个,都很了不起。三个人合力围攻沈光,沈光在兵器上吃着亏,人家都是长兵刃,而他手中只有一把短刀。所谓一寸长,一寸强,人家的兵器既长且沉,长枪、长矛和长刀抡起来有多大的威力,而沈光手中的一把短刀在内外侯官救他爹和他哥的时候,砍中牢门上的大铁锁,砍出了好几处缺口。他不敢硬碰人家的兵器,只能蹿蹦跳跃,左躲右闪。幸亏他身手矫捷,轻功了得,在三个人的夹缝之中游走。时间一长,他渐感吃力,体力消耗太大,渐渐落了下风。此时,忽听房顶上有一人说道:“听说骁果军的将领个个都很了不起,没想到只会人多欺负人少,算什么英雄?恐怕只能算是狗熊!”那人说着从房顶上一跃而下,朝着唐奉义的后背就是一脚,把唐奉义踢翻在地。众人闪目观看见来了一个俊美的少年,精神抖擞,二目如电,手持一杆禹王神槊,威风凛凛。唐奉义皮糙肉厚,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,厉声问道:“你又是谁?”“你管我是谁,我先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再说,刚才那一脚滋味如何?”“好小子,看把你狂的,你是找死!”来者非别,正是封言道。封言道、封婉莹、陈袆和夏侯俨四个人伏在房顶之上,已经在此观看多时了。封婉莹和陈袆紧挨在一起,封婉莹则独自一个人躲在一旁。眼看沈光要吃亏,封婉莹这才让他哥下来帮忙。沈光一看来了帮手,精神大振,虽然他不认识封言道,却知道此人是来帮着自己的。沈光说了一声:“兄台,多谢了!”“不必客气,我最看不惯像他们这种人多欺负人少,仗势欺人的走狗,今天咱们俩斗他们仨,非把他们全打趴下不可!”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!”沈光也没想到这封言道的功夫可真不简单,手中一杆禹王神槊舞动如飞,呼呼刮风,招数精奇,神出鬼没。一般的将军都使用长枪,能使槊的往往都是猛将。因为槊的重量更重,破甲能力更强,可以有效地穿透敌人的铠甲。由于封言道的加入,现场的形式顿时发生了改变。封言道把手中的禹王神槊抡开了,敌住令狐达和赵行枢二将。这么一来,沈光腾出手来,专门对付唐奉义。他加紧攻势,直把唐奉义逼得频频后退。后来,沈光使了一招杀手锏,他把手中的刀对准唐奉义的腹部扔了出去。如果唐奉义躲避不及时的话,这一刀便能把他的腹部扎个对通。唐奉义也没有想到沈光会把手里的刀扔出去,他见刀向自己飞来了,奋力向左一闪。但是,闪得不太利索,一刀扎中了他的右大腿根部,刀头从前面扎进去,刀尖从后面出来了,鲜血迸流,直把唐奉义疼得“啊”的一声惨叫,跌坐在地上,差点没把他疼死。沈光心中暗暗叫苦,怎么就让他给躲过去了。他想跟上前去拔出刀,再补他一刀,令狐达和赵行枢看见了,大吃一惊,撇下封言道,赶忙过来护住唐奉义。沈光手中没了兵器,战斗力大大削弱。就在此时,忽听外面马蹄声响,传来一阵急促的嘈杂声。有人喊道:“司马大人到!”原来有人把这件事向司马德戡做了禀报。司马德戡立即召集一千骁果军士赶到了现场。他们从门外闯了进来,把众人围困在中央。有一百多骁果军士高高举起火把,把庭院内外照如白昼。他们手持长枪,肩上背着弓,腰里悬着箭,箭壶里插着箭,一个个如狼似虎,威风八面。在大隋朝,骁果军的战斗力不说第一,也差不多少,比起那些府兵可强得太多了。他们只要听说有仗打,心里都乐开了花,因为打仗就意味着升官发财。“围起来!弓箭手准备!”司马德戡喊道。顿时有三百弓箭手瞄准了沈光和封言道,只待司马德戡一声令下,将二人射成刺猬。此时,令狐达和赵行枢已经把唐奉义从地上搀扶了起来,来到了司马德戡的身边。“表哥,我——。”唐奉义说道。司马德戡瞪了他们三人一眼:“你们三个人打他们俩都打不过吗?”三个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。此时,庭院中央只有封言道和沈光两个人。司马德戡目光犀利,看着他俩,冷冷地问道:“你们俩是谁?”封言道用手指着沈光说:“他是沈光,我叫封言道。”“你们胆敢夜闯我的府上,持刀行凶,可知犯了什么罪吗?”沈光说:“司马大人,唐奉义和丁白凤这对奸夫淫妇杀了我哥,此仇不共戴天,我是非杀他不可!”“此乃误杀,并非谋杀,此事已经交给大理寺处理了,大理寺认为证据不足,尚在处理之中,你怎么可以私自行凶呢?”“你们官官相护,不问青红皂白,草菅人命,事实俱在,怎么就成误杀了?”“沈光,废话少说,你们敢到我府上行凶,那才是死罪,我得抓你们问罪!如果你们不跪地请降的话,我马上就下令将你们二人射杀!”那些弓箭手听司马德戡这么一说,把弓弦后拉。此时,或听一个女子的声音,说:“爹,且慢动手。”来者非别,正是司马婉儿。司马婉儿在房间里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便赶了过来,她看了看沈光和封言道,对他爹说道:“这两个人都不能杀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沈光人称‘肉飞仙’,我听说他做事光明磊落,行侠仗义,而且,他哥被杀一事,我也听说了,分明就是唐奉义不对,唐奉义蓄意谋杀沈亮,就该处死!另外,封言道乃是封德彝的儿子,你怎么能杀呢?你把他杀了,难道封德彝不要找你的麻烦吗?”司马德戡一听这话,犹豫了一下,然后,把脸一沉:“你一个姑娘家,哪里管这么许多事,还不给我退下!”“不行,他们俩就是不能杀,谁要是敢动手,我就先宰了他!”司马婉儿的脾气也十分倔强,说一不二,把一杆大枪握在手中,瞪着那些弓箭手。那些弓箭手谁不害怕?谁不知道这司马婉儿是司马德戡的宝贝女儿?他们心想要是伤了她一根汗毛,司马德戡能饶得了自己吗?司马婉儿要是一怒之下,把自己给杀了,那也就白杀了。司马德戡在众目睽睽之下,骑虎难下。此时,忽听房顶上又有人喊道:“沈光、封言道,接着!”只见有两根绳子从房顶上扔了下来。沈光和封言道每人抓住一根绳子。房顶上有两个人用力向上一拉,把他们俩从院中拽上了房顶。原来这二人非是旁人,正是麦孟才和钱杰。
他们刚刚赶到此处,一看沈光和封言道要吃亏,赶紧抛下绳索,把他们救了上来。房顶上的众人跳了下去,骑上马,飞奔而去。众人离开了司马德戡的府上,到了安全的地方,沈光躬身施礼,对封言道说:“谢谢你出手相救,否则,后果不堪设想啊。”“不用客气,他们以多胜少,恃强凌弱就是不对,我看不过去,自然要管上一管,我原本认为司马德戡是一个正直的人。现在看来,此人也缺少点原则,护犊子的毛病可不轻啊。”封言道说。“可惜没杀得了唐奉义。”沈光摇头叹息说道。“阿弥陀佛,善哉,善哉。大家能够平安脱险,就已经是万幸了。”陈袆双掌合十说。封婉莹则对众人说:“那个姑娘应该是他的女儿司马婉儿,人倒挺不错的,是非分明,敢和他爹分庭抗礼,那姑娘和她爹可不一样,很有正义感。”“是啊,今天晚上我们能够顺利脱险,也多亏了她,若不是她在她爹的面前据理力争的话,那些弓箭手一起放箭,那还得了?”沈光又转过脸来对麦孟才和钱杰说,“也谢谢你们俩及时赶到,出手相救,我们才顺利得以脱险。”“咱们兄弟之间,还用得着说这些客气话吗?”麦孟才说。沈光又看了看夏侯俨问道:“夏侯公子,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?”夏侯俨说:“我来拜访婉莹的爹娘,听说你遇上点事儿,我就跟着过来了,可是,我不会武功,我想帮忙也帮不上。”“上次我爹和我哥被关在内外侯官的监牢中,多亏了你帮忙啊,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。既然你今天来了,我请你喝酒,大家一起都来。”众人表示同意。紫霞阁。因为有陈袆在,所以,沈光点了一桌素斋。陈袆说:“你们要喝酒便喝,小僧是不喝酒的。小僧已遁入空门,酒色财气都要戒的。”封婉莹坐在他的身边,掐了他大腿一把,小声地说道:“你就不能还俗吗?你们寺里有规定当和尚就得当一辈子吗?”“这——,阿弥陀佛。”夏侯俨见他俩神态亲密,心里酸溜溜的,很不是滋味。夏侯俨端起酒杯向封言道频频敬酒。因为他明白长兄为父的道理,对于封婉莹的婚姻大事,封言道也是有说话权的,因此,夏侯俨格外殷勤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今天,沈光心情郁闷,也是多喝了几杯,慨然叹道:“世事无常啊,想当初,我们沈家在南陈,我父亲为南陈吏部侍郎,家境比上不足,比下有余。不承想,南陈却被大隋所灭。我们一家人便跟着归顺了大隋,谁知我父亲的那个主子杨谅起兵谋反,要与当今的皇上争夺天下,我爹也跟着倒霉,被削职为民。其实,这事儿与我爹有什么关系呢?杨谅是王,他要谋反,谁又能阻挡得了他?而且,我爹还多次劝阻过他,他就是不听,执意要造反。虽然我们家道败落了,贫困了些,却也还算相安无事。不承想我哥娶了这么个女人,意狠心毒,嫌贫爱富。当初,我们家有钱有势之时,还算说得过去,一旦败落了,她马上便露出嫌弃之色。因为她身体欠佳,不能生育。人家都劝说我哥把她休了再娶,可是,我哥不忍心这样做,没想到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。”沈光说着哭了起来。众人听了也是嘘嘘不已呀。众人劝说:“事已至此,你就不要太过悲伤了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以后,你还会有机会报仇的。”在众人的劝说下,沈光渐渐地止住了悲声。封婉莹说:“夏侯哥哥,你回去和你爹说一声,让大理寺的人把唐奉义抓去,脑袋砍下来,不就得了吗?”夏侯俨连忙摆手说:“小妹,你说错了,这事可不是那么简单。上次我是救人,这次是杀人,那是不一样的。而且,你们想一想那司马德戡是宇文化及手下的得力干将,而唐奉义又是司马德戡的表弟兼将领,司马德戡既然已经出头露面了,怎么可能会轻易把唐奉义交出来呢?大理寺少卿杨约不是你舅舅吗?你们去找他或许有用。”封婉莹摇了摇头说:“我这个舅舅我是知道的,他为人比较圆滑,也很贪财,不愿意得罪人,尤其不愿意得罪像司马德戡这种实权派的人物,因为他若得罪了司马德戡,就等于得罪了宇文化及,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,他真正关心的是他们杨氏家族的利益。”沈光说:“我谢谢你们的好意,我自己的仇,我自己报,你们不用太过操心。”众人一直喝到深夜,才散去。沈光一个人来找王倩儿。王倩儿一看是沈光来了,是又惊又喜。她见沈光喝得太多了,先是打来热水,给他洗了把脸,然后,又为他沏了杯热茶。沈光把那杯热茶喝了,心里觉得好多了。王倩儿便问:“你这是从哪来?”沈光便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,直把王倩儿听得心惊肉跳:“幸亏有那么多的好朋友帮你,否则的话,你这次是难逃虎口啊。你下次千万别再去司马德戡的府上了,这太冒险了。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,你现在是一介布衣,司马德戡手握重兵,骁果军训练有素,不是好对付的。唐奉义和司马德戡是亲戚,那能一样吗?谁不帮自家亲戚?你一个人武艺再高,你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吗?你去和他硬碰硬,岂不是以卵击石?”沈光认为她说得有道理,点头表示同意:“我记下了。”“人们常说,光棍不吃眼前亏,你怎么能逞那匹夫之勇呢?”沈光被她说得低头不语。第二天中午。百姓酒馆。酒馆里来了两个砍柴的僧人,身穿袈裟,背着柴篓,一个瘦高个,一个矮胖子。两个人切了二斤牛肉,又点了猪头肉、猪蹄、红烧肉等,还叫了一壶酒,边吃边聊。只听那瘦高个和尚说:“觉悟师兄,你知道吗?上次住持让我上山砍柴,我在城南三十里处,一所单独的房舍里发现新住进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。”那名叫觉悟的矮胖子和尚一听,问道:“是吗?觉明师弟,有人搬进来住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?有什么好奇怪的呢?”“师兄,你有所不知,那所房舍一直是空着的,现在突然搬进来一个女人,而且,我已经观察好几天了,就她一个人住,从来也不见有男人进出。”“果真如此吗?那女人长得什么样子?多大年龄了?”“她长得可好看了,如花似玉……。”觉明把那女人的长相描述了一番。“那吃完了饭,咱俩瞅瞅去。”“好,我也正有此意。”王倩儿听得真真切切,记在了心里,她心想哪来的野和尚?觉明和觉悟吃完了饭之后直奔城南而去。夜幕降临之时,他们俩赶到了那所宅院附近,两个人隐蔽在树林里。觉明看看左右无人,小声地对觉悟说:“师兄,就是这里,我们再等等,等到夜里三更时分,那女人睡熟了之后,我们再行动。”“只是这里有点燥热难当,还有一些蚊虫,着实令人讨厌。”“师兄,人们常说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忍耐一下吧。”“那好吧。”觉悟硬着头皮说。他们果然等到了夜里三更时分。只见那宅院里有一间房里点着灯,觉明说:“师兄,你在这等着,我先过去探探情况。”“好,那你小心点。”“我知道。”觉明说着猫着腰,摸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