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炀帝听了裴蕴所说的话之后,虽然心中也十分恼火,但是,依然不忍心下令诛杀张衡,而是把他关押到江都大牢中,让他去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。过了一段时间,隋炀帝又下旨将张衡废为平民,从牢中放出,让他回老家安享天年。不过,隋炀帝经常派出亲信四处打听张衡在做些什么,说些什么。自从张衡被关进江都牢中之后,他的小妾田氏和樊巡更是肆无忌惮地在一起寻欢取乐。后来,田氏干脆把张衡对朝廷不满、怨恨朝廷、诽谤朝廷的言论整理成材料,交给了樊巡。樊巡自然报告给了裴蕴。裴蕴看了之后,大喜,说道:“这一次,张衡是非死不可了。”他立即把这份材料报告给了隋炀帝。隋炀帝看了那份材料之后,简直气疯了,愤恨地说:“张衡欺我太甚,居然把我比作秦二世,希望我们大隋像秦朝那样二世而亡。他竟然说什么后悔没有拥立废太子杨勇继位,说朕昏庸无道,不如杨勇,称赞杨勇是一位出色的守成之君。张衡胆敢诽谤朝廷,朕要是再不杀他的话,恐怕老天爷都要震怒了。”“陛下圣明。”裴蕴说。这一日,传旨官来到张衡的老家,张衡跪接圣旨。传旨官拿出圣旨大声宣读道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张衡包庇监工,搜刮民脂民膏,草菅人命,屡次触犯朝廷律法,朕不忍心诛杀,令他在家中闭门思过,可是,他不思悔改,居然敢诽谤朝廷,妄议朝政,蛊惑人心,特令其自尽,钦此。”张衡听了之后,仰天大笑,感叹道:“真是飞鸟尽,良弓藏,狡兔死,走狗烹。想我张衡一生做了那么多的坏事,也该有这样的下场。”于是,他便开始唠叨了起来,把自己如何帮助杨广夺嫡,如何陷害废太子杨勇,又是怎样帮杨广弑父继位的等等诸事讲述了一遍。传旨官不敢听,拿出棉絮堵上了自己的双耳,然后,令手下人把张衡杀了,回京交旨。隋炀帝和裴蕴连杀了薛道衡和张衡两位朝中大臣,朝廷内外无不震惊,人人自危,噤若寒蝉,谁也不敢再轻易地妄议朝政了。朝中官员见到裴蕴都侧目而视。晚上。张府。自从张衡被杀了之后,那樊巡经常出入张府,就好像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似的。樊巡和田氏二人正在床上寻欢取乐。一番云雨之后,田氏搂着樊巡的脖子说:“樊哥,现在那老东西已经死了,干脆你把我明媒正娶地娶回家吧。”樊巡犯难地说:“我家中已有妻子,把你娶回去如何安置呢?”“那我不管,我肯定得做大,让你的妻子做小”“而且,张大人刚刚死去,你还在丧期之中,如何能成亲?”“什么丧期不丧期的,他又不是我爹。难道要我为了他,守几年寡不成?”樊巡想了想,说:“好吧,就依你,过几日,是黄道吉日,适合婚娶,待我禀明裴大人之后,便把你娶回家,如何?”“那你说话可要算数啊。”“那是自然,不过我有个条件。”“什么条件?”“等咱俩成了亲之后,你得再给我生两个男娃儿。”“死鬼,这事儿,那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。”“我有没有那个本事,你还不知道吗?”樊巡淫笑道。就在这时,忽听“咣当”一声响,有一位蒙面大汉从外面闯了进来,手持一把车轱辘大斧子,把樊巡从被窝里掏了出来。那田氏又羞又怕,赶紧拿被子把头盖上,躲在里面瑟瑟发抖。由于事出突然,樊巡尚未来得及反抗,已被那蒙面大汉拿绳子给捆上了。来者非是旁人,正是程咬金。“兔崽子!你竟敢明目张胆地来张府偷人!”樊巡是一脸的懵逼,吓得脸无人色,赶紧跪下求饶道:“好汉爷爷,我不是人呐,我也是一时糊涂,只是……只是想来找个乐子。”“找乐子为什么不去怡红院?”樊巡心想此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经常去那个地方的,这蒙面大汉到底是谁呢?竟然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,他说:“回好汉爷爷的话,去怡红院花钱太多,玩不起呀。”“原来你小子挺会算账,到这里不用花钱,是吧?”“求好汉爷爷饶命。”“如果你表现好的话,或许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。”“我……我一定好好表现。”樊巡心里是七上八下,额头上也冒了汗了。“我问你几个问题,你要如实回答。不准有半点虚假。”“一定,一定!”“你是不是裴蕴府上的人?”樊巡一听,这人对自己十分了解,不敢撒谎,说:“是的,我一直跟随着他,在南陈的时候我就已经追随于他了。”“那么,裴蕴可有什么不法之事?或者对朝廷有什么不满的言论?”“回好汉爷爷的话,目前尚未发现。”“当真?”“千真万确。”老程心想这裴蕴十分谨慎,急切之间,还找不出他有什么毛病,说道:“好吧,我姑且相信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,那么,我再问你,裴蕴做五十岁大寿,是不是收了很多礼物和金银财宝?”“不错,仓库里面已经堆满了。”“那仓库的钥匙是不是在你的手上?”“这——。”樊巡犹豫了一下,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,万一钥匙到了此人手上,后果不堪设想。“嗯?快说!你要是敢撒谎的话,我把你的脑袋切开晾着。”老程说着把大斧子往空中一举。那樊巡心想火烧眉毛,先顾眼前吧,赶紧说道:“回好汉爷爷的话,不错,仓库的钥匙的确在我身上。”“钥匙何在?”“在我的衣服上。”老程在他的衣服上,果然摸出两把金钥匙。一把是裴蕴府门的钥匙,另外一把是仓库钥匙。随即,老程命床上的田氏把衣服穿上,说道:“你们俩跟着我走,不许耍花招,否则,我手上的大斧子可认不得你们。”两个人吓得浑身颤抖,来到院墙边上,老程一手提一个,把他们俩扔到了院墙外面。翟让、单雄信、尤俊达、齐国远和李如辉等人带着数十名军士正在外面等着呢。他们见老程出来了,连忙围拢过来问道:“事情办得怎么样了?”老程嘿嘿一笑,说道:“一切顺利!”“那太好了。这一下咱们可发了。”尤俊达说。这些人套着十几辆大车,押解着樊巡和田氏赶往裴蕴的府上。等到了裴蕴的府上之后,老程发现在仓库的门前有四名守卫在看守着。老程对樊巡说:“你现在过去把他们四个人给引过来,听明白没有?你要是敢耍花招,我就把她给杀了。”那田氏已经吓得抖作一团。“听明白了。”樊巡深吸了一口气,稳了稳心神,点了点头,走了过去。那四名守卫见是樊巡来了,自然都认识,其中有一人打趣说道:“樊爷,你这是在哪风流快活回来了?”“别胡说,”樊巡对他们说,“又到了一批货物,正在门口,你们去把它搬进来。”“是!”四名守卫答应了一声,走出了府门外。他们四个人刚出来,便被单雄信和尤俊达砍翻在地,连哼都没哼一声,便魂归那世去了。这些绿林中人杀人就像杀一条狗那么简单。
一夜之间,他们拉走了十几车,把裴蕴的仓库拉了个精光,至少价值几十万两银子。众人皆大欢喜。老程和翟让把这些所得的财物分了分,分别送到山东东阿,八里二贤庄和瓦岗寨去了。尤俊达问:“如何处置这一对狗男女?干脆把他二人的狗头砍下就得了。”“这样吧,看在樊巡表现还不错的份上,把他们俩送到大理寺去,交给郑善果审理,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。”老程说。众人点头。“好汉爷爷,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好好表现,就放了我们的吗?”樊巡苦苦地哀求道。老程说:“我这对你们就够客气的了,再要啰嗦,就按瓢把子所言,把你们俩的狗头砍下。”吓得樊巡一缩脖子,不敢再说话了。于是,把樊巡和田氏押送至大理寺。老程就把如何将他二人捉奸在床的经过,向郑善果讲述了一遍,当然,关于洗劫裴蕴仓库一事,他没有说。那郑善果也有妻妾,他最是痛恨小妾在外面偷汉子的。另外,他也知道樊巡是裴蕴的人,他讨厌裴蕴的为人,直接或间接地害死了薛道衡和张衡。于是,郑善果下令将樊巡和田氏二人处死,也算是给裴蕴一个下马威。司马婉儿上次跟随程咬银他们一起征伐琉球岛,经历了台风、大白鲨、倭奴国的海寇等袭击,与程咬银一起经历了生离死别,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。司马婉儿经常来找程咬银喝酒、聊天。这一天早上,司马婉儿早早地起来,对着铜镜打扮了半个多时辰,换了一套新衣服,又涂了点胭脂,这才算满意。她骑上一匹快马来找程咬银。等她到了邦润客栈之后,却发现程咬银不在客栈。她心想这家伙哪去了呢?她又催马来到了白云山上。原来,程咬银自从琉球岛回来之后,每天早上都会到白云山上来练习武艺。风雨无阻,从不间断。他感觉到自己的功夫太弱了,穿越到这个乱世没有一点防身的技能是不行的,倘若遇到强敌,就要吃亏。如今的他不但习得了王伯当和单雄性的枪法和箭法,而且,在鱼俱罗的指点下,把太极八卦掌也学了七八成。当初在禅国寺,他曾经目睹太极八卦掌的厉害,就连单雄信那么高的功夫,也赢不了人家。“踏雪无痕”轻功术他也进阶了一层。此刻的他正在半山腰的一个平台之上,练习太极八卦掌。这里空气新鲜,景色优美,云山雾海,怪石嶙峋,令人心旷神怡。司马婉儿到了之后,观看了一会儿,然后跳将过来,对程咬银说:“咱俩比试一番试试。”原来司马婉儿作为内外侯官的头领之一,也不单单是因为她爹司马德戡的关系。她自己也有真功夫,若说和他们的头儿张恺相比,那她是比不了。但是,比起许弘仁那样的狠角色,她也差不了多少。司马婉儿和程咬银插招换式,打斗到十个回合左右,她一掌拍向程咬银的左肩头。程咬银并没有躲闪,而是看似柔和地接了她这一掌。再看司马婉儿,明明是一掌拍中了程咬银,却没有打动他,相反却倒退出去一丈多远,眼看就要摔倒。程咬银赶紧施展踏雪无痕轻功术,纵身跃了过去,一下子把她接住,抱在怀中。司马婉儿也吓得不轻,好一阵紧张,心头乱跳不已,胸脯不停地起伏着。程咬银轻轻地把她扶住了,司马婉儿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,问:“你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?为什么我打在你的身上,你不躲不避,却反而伤到了我自己?”程咬银哈哈一笑,说:“这是太极八卦掌。”“什么?你小子偷学了鱼俱罗的功夫?”“瞧你这话说的,这怎么能叫偷学呢?是他主动要传授给我的。”“怪不得这段时间不见你露面,原来你在暗中学功夫,你现在的功夫可是今非昔比了呀。”“我还差得远呢。”“看把你嘚瑟的,厉害就厉害呗,何必那么谦虚?”司马婉儿昂起脸,笑道,“不过,这样也好,将来,如果有人敢欺负我,你就帮我打他;换句话说,我要想欺负别人,你也得帮我打他。”“那怎么能行?该打的,就是打不过人家,也要打;不该打的,没有罪的,即便能打过人家,也不能打?”“我可不管那么多,总之,我让你打,你就打,让你别打,就别打,就行了。”程咬银心想都说女人不讲理,今日一见,果然如此。“说吧,这么早,你来找我什么事儿?”“我想告诉你一件事,那裴蕴在皇上的面前说了杨玄感的坏话,现在,宇文化及命我们内外侯官调查杨玄感,如果发现杨玄感企图谋反或者诽谤朝廷,便要抓捕他。”“宇文化及?他不是和宇文智及一起被废为奴了吗?怎么还可以发号施令?”“我说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?那不过是皇上做样子罢了,他们犯了罪,总不能不惩戒一下吧,否则的话,其他官员会怎样看待皇上?等风声过去了之后,再把他们释放出来,官复原职,依然管着我们内外侯官。”“原来是这样,当初,皇上把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废为奴,送到宇文述的府上面壁思过时,我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,果然是唱一出戏给大家看的。”“官场就是这样,你见多了,也就不觉得奇怪了。”一阵微风吹过,把司马婉儿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,司马婉儿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鬓发。那举止动作宛若天上的仙女一般,直把程咬银看得出神了。“你在看什么呢?”司马婉儿羞红着脸问道。“没……没看什么,”过了老半天,程咬银才回过神来,“杨玄感和李密的关系非同一般,而且杨玄感是关陇贵族集团的代表,他若谋反的话,那么,不仅仅是代表他个人,更是代表整个关陇贵族集团的利益。这关陇集团起源于西魏宇文泰的府兵制改革,北周和隋朝的皇帝都出自这一军事贵族集团。”“没看出来,你知道的还挺多。”“如果杨玄感谋反的话,也就意味着关陇贵族集团内部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。在朝中,宇文家族的势力本来就很庞大,唯有杨玄感可以和他们相抗衡,如果杨玄感倒台的话,那么,就是宇文家族一枝独大了。”“你说得没错,是这么个情况。”“那你们调查出什么情况了没有?”“目前,还没有。我们内外侯官做事是很谨慎的,我们从来不相信别人怎么说。我们要掌握第一手的材料和证据,以事实说话。”“都说你们内外侯官权势熏天,杀人如麻,没想到你们抓人还要讲究证据。”“若是在以前,我不清楚,但是自从我到了内外侯官之后,每抓捕一个人,我们都要调查清楚他的背景,所犯的罪行,前后经过等等。我绝不允许错抓一个好人,也不允许漏抓一个坏人。”“你这样做是对的,可以避免很多冤狱,”程咬银说,“大致的情况我已知道了,你先回去吧,我这就下山去找我哥他们,和他们商量这件事儿。”“你不请我吃早餐吗?我还没吃呢。”“改天,我请你喝酒。”司马婉儿气得嘴撅起多高,骂道:“程咬银,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,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了这里,要是有狼来了怎么办?”“这个时辰是不会有狼出现的。”程咬银说着飞身下了白云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