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目光落在陆辞言身上,似乎是在询问什么,看到陆辞言微不可察地点头后,方蔷才接着开口:“上一个参加机体实验的人是陆辞言,你和他一起清理过两个污染区,你应该知道他血液的作用。”
江凛闻言不语,只将沉静的眸光落在陆辞言已经重新包扎过的手掌和手腕上,面色说不清凝重或是其他。
“所以我的血液也可能起到同样的作用?”
方蔷摇头:“索卡斯先生既然没有说明,那应该就不是。”
她垂眸凝思几刻,才欲言又止地说:“毕竟陆辞言每月都要向研究所贡献几百cc的血液用于研究,如果你的血液也有同样的作用,那索卡斯先生应该不会是刚才那副模样。”
江凛:“?!”
“每个月?”
他转眸向陆辞言:quot你是自愿的?又是因为他是你的养父?quot
江凛刻意地将养父这两个字嚼得很重,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咬牙切齿的味道。
陆辞言没有坐下,长腿微微弯曲,搭在另一条腿上,紧绷着的腿部曲线潜藏在垂顺的西装裤之下,只是简单的白衬衫,却被他穿出不一样的滋味,他双手抱在胸前,淡淡反驳:“也不是,如果我的血液能够给实验带来突破,也许……”
他说话的语气弱了下来,语焉不详,只是望着江凛苍白的脸色,眉心微微蹙起。
谁都没有再说话,屋内沉寂,半响,他站直身体叹了口气。
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……”
陆辞言抬起手,在左手手腕、右手掌心处,刚换的纱布白的晃眼,此刻还带着点浅淡的药水味道。
“方蔷,半个小时之后你带他去实验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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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白房间内,四周密不透风的白墙让人窒息,若非中央一张蓬松柔软的床让这间屋子看起来有点人气,恐怕一晃眼,会觉得这个座监牢,高高的,密不透风的墙,禁锢着长不出翅膀也飞不出高墙的人……
洗漱间内水声哗啦啦地响,冲刷过本就冷白的皮肤,热气蒸腾下,那白皙的皮肤薄到血管纹路清晰可见。
陆辞言站在镜子前,头顶暖黄的灯光洒落,扫过湿润的发丝,带着水汽的眉眼并不明朗,一滴水珠从饱满而红润的唇上滑落,顺着线条优美的脖颈,滑落胸前。
他久久地凝视着自己苍白的面容,抛开那双深蓝的眸子,他竟然从自己脸上看出些许和江凛相同的东西。
手腕的联络器震动……
他眸光黯淡几分。
“陆指挥,这段时间怎么联系不到你?”
“根据当初签订的协议,联络器需要随身携带,以便与组织时时刻刻保持联系。”
陆辞言目光扫过自己臂弯鲜红的针孔,与联络器上闪动的红点。
苍白的唇嗫喏几下:“下次不会了。”
“最近和他相处得怎么样?”
陆辞言表情空白了一瞬,随后低低叹了口气,控制声音里的颤抖:“他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。”
对面的人突然发笑,语气不似方才冰冷严谨:“你怎么确定的,指挥官?”
陆辞言双手撑在瓷白光滑的洗漱台,密闭的房间、长时间的缺氧、长期处于贫血低血压的身体,此刻正在迅速衰败,手软到几乎撑不住身体,他的手臂在小幅度颤抖。
陆辞言声音却严肃又冰冷,甚至带着不常见的倨傲:“你在质疑我?”
只一句,对面的人瞬间没了声响,直到陆辞言深觉双手已经支撑不住躯体时,他开口了:“我对您从未持有过质疑。”
“那还不滚?”
红点闪烁地飞快,这是电话挂断的信号,他的手终于支撑不住,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到墙面,费力地支撑着双腿,缓慢移动到屋子中央的床上。
不过十步的距离,却让陆辞言觉得走出了千万米的痛苦,脚尖触碰到柔软的被子时,他软软地瘫倒在床上,不顾湿润到还在滴水的头发,昏厥着意识沉入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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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的实验室不过是一间普通的白色房间,高墙,刷得瓷白的墙壁,除了正中央天花板上一盏镶嵌在顶上的灯外,丝毫不见其余的东西,甚至连丁点灰尘和头发丝都不见。
江凛站在空荡荡的屋内。
不知哪里传来一道经过电流转化后的声响:“你准备好了吗?”
江凛仰起头,扫视过屋内每一个角落,最后精准地将目光落在白墙上的某一点。
仅仅一墙之隔的观察室内。
坐在电脑屏幕前的观察员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,对上那双寒潭一般的眼睛时,他竟然有一种对方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错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