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元自然明白渊太祚话中的含义。他哈哈一笑道:“东部大人,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。乙支文德虽然占据着丞相的位置,可是,本王赋予你们父子兵权,本王对你们父子也是极其信任的呀。”渊太祚施礼道:“大王对我们父子恩重如山,我们敢不竭尽全力效忠大王吗?”“那就好啊,最近有什么消息吗?”“据哨探来报,隋炀帝命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在山莱海口打造三百艘战船,即将全部竣工。隋炀帝将要把两百艘战船运往泉州,交付给来护儿的水军使用。”“来护儿?”“正是。”“此人是个什么人?”“回大王的话,可不能小看此人,他在大隋朝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名将。不但擅长在陆地上打仗,而且熟悉水战。当初,他跟随隋文帝时,就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。后来,他被派到泉州训练水师,对于水师的安营扎寨,行军打仗等十分精通,是我们的头等劲敌呀。”“是吗?泉州在南,我们平壤和辽东在北,他想来攻打我们,必须要沿海北上。”“是的,大王,隋炀帝没把三百艘战船都交给他,只是交给他两百艘,另外一百艘,他将转移到江都王世充那里。隋炀帝将巡游江都,说是要把这一百艘战船顺着京杭大运河转移到涿郡大本营,和我们对抗,隋炀帝本人不习水战,也这没什么可怕的。”“如此说来,这倒是一件好事。但是,隋炀帝也不是等闲之辈,曾经率领五十二万大军平定了南陈,因此,我们不能大意呀。”高元说。“请大王放心,只要是交给我们父子的地方,我们一定会守住城池的。只是——。”渊太祚说到这里,欲言又止。“只是什么?”“只是,我听说大王打算把辽东城交给高宝藏去守,不知可有此事?”高元点了点头,道:“是的,他主动请缨,本王也就答应了。”“如果让高建武去守辽东的话,那么,我很放心。但是,高宝藏谁都知道他软弱无能,听说是他只带了三万人马过去,隋军有那么多的人马,他能抵挡得住吗?”渊太祚忧虑地说道。高元哈哈一笑,道:“东部大人,你不用太担心,高宝藏说了,他与辽东城同生共死,有信心守住城池。”“就凭他?”渊太祚冷笑了一声,“但愿如此吧。”正在此时,有侍卫进来禀报说:“大王,乙支文德丞相回来了,求见大王。”“哦?”高元感到很意外,“他人在哪里?”“就在门外。”“请他进来吧。”“诺!”那名侍卫答应了一声,转身出去了。渊太祚站起身来说道:“大王,那老臣回避一下吧。”“不用,都是自己人,又何必回避?”高元道。渊太祚听高元这么一说,又只好坐了下来。片刻过后,乙支文德从外面走了进来,他见渊太祚在坐,也感到有点意外和不自然。他抢步向前,跪拜于地,道:“微臣回来了,给大王请安。”高元站起身来,走到他的面前,用双手把他搀扶了起来,道:“你一路辛苦了,回来就好,坐吧。”“谢大王!”高元居中而坐,乙支文德坐在右边,渊太祚坐在左边。渊太祚把乙支文德上下打量了一番。只见乙支文德风尘仆仆,满头大汗,头发凌乱,狼狈不堪,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。渊太祚皮笑肉不笑地问道:“丞相大人,据老臣所知,你此次到洛阳去执行什么投毒计划,曾经扬言要把隋炀帝给毒死,那么,你现在回来了,说明你的计划已经成功了,对吗?”乙支文德也不傻,听渊太祚说话阴阳怪气的,就知道他是有意和自己过不去,故意在这里冷嘲热讽。乙支文德坦言道:“我的投毒计划并没有成功。”“哦?”渊太祚讥笑道,“你向来自诩是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,对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,算无遗策,你亲自出马,怎么可能会失手呢?这倒是奇了!”乙支文德耐着性子说:“大王,我这个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,但是,凡事都有意外。我派丙干义德到皇宫中去投毒,眼看就要得手了,却遇上了天保大将宇文成都,我想你们都知道宇文成都是何许人也。他在大隋朝,武功盖世,无人能敌!于是,我便实施了第二步计划,打算在洛河里投毒,如果这个计划成功的话,那么,洛阳的军民和马匹起码要死伤一半以上。然而,没想到我派丙干仁德去洛河岸边寻找投毒位置时,却被对方的哨兵花木兰给捉住了,泄露了我方的投毒计划,因此,没有成功。”渊太祚冷哼了一声,道:“老臣认为大王要的是结果,而不是听你说这些借口和理由。如果干不成一件事,我们可以找出千万个理由,那又有什么用呢?既然如此,你手下的八大砥柱呢?他们跟随你一道回来了吗?”乙支文德听渊太祚说话暗含讥讽,真想上前扇他两个耳刮子,但是,高元在座,他又不敢放肆,只好忍气吞声道:“他们没回来。”“哦?这么说,就你一个人回来了?”“正是。”“那他们人呢?”“他们被程咬银及其手下人等抓了去。”“啊?”闻言,高元和渊太祚都是大吃了一惊。高元忍不住问道:“程咬银又是何许人也?”
“回大王的话,程咬银便是程咬金的兄弟,乃是新出世的英雄。此人,虽然职位不高,但是,武艺出众,谋略过人。最近,隋朝东征西讨,南征北战,程咬金和程咬银兄弟立下了赫赫战功。”渊太祚斜着眼睛看着他,道:“丞相大人,恕我直言,既然你说程咬银那么厉害,把你手下的八大砥柱都抓了去,那么,你怎么回来了呢?”“呃——,”乙支知文德顿时噎住,他心想,总不能在国王的面前说自己在隋炀帝面前摇尾乞怜,跪求人家放自己一马的吧,要是那样的话,非但国王看不起自己,渊太祚的吐沫星子恐怕都要把自己给淹死,他想到此处,眼睛转了转,“当我得知八大砥柱被程咬银、沈光和封言道他们围攻的消息后,便前去相救,眼看我就要把他们救出来了,没想到司马婉儿带着数百人马赶了过来。纵然我武艺还算不错,但是,双拳难敌四手,好汉架不住人多,我一个人怎么能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呢?没办法,我只好忍痛割爱,暂时撤退,待以后有机会再去搭救他们。”渊太祚冷笑道:“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,也没有人给你作证,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,还是假的?我倒是觉得你也被抓了去,然后,像是和对方达成了什么条件,所以,才会把你给释放了回来,是也不是?否则的话,也讲不通啊,为什么八大砥柱都被抓了,却没有把你抓住?据我所知,丙干礼德、丙干智德和丙干信德的西域圣火令十分厉害,威力无穷,他们的功夫可不在你之下,他们三个都被抓了,你怎么还能逃得出来呢?”乙支文德脸上一红,坚持说道:“我说的都是事实,你信也好,不信也好,等将来有机会见到八大砥柱之后,再与他们对峙。”高元把手一挥,示意他们俩不要再争下去了:“司马婉儿又是谁?”“那女子可不简单,一方面她是大隋朝内外侯官的人,还是三大头领之一;另一方面,她是骁果军的统领司马德戡的女儿,目前来说,骁果军是隋军中最骁勇善战的军队。”高元微微颔首道:“哦,看来隋炀帝的身边真是卧虎藏龙,人才济济啊。”渊太祚道: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丞相大人深入中原,旨在收买那些隋朝的文臣武将,听说你从国库中支取了大批的金银财宝,那么,到目前为止,你收买了多少人过来了?你该不会把从国库里面支取出来的钱财装入自己的口袋了吧?”“你!”乙支文德气得脸色铁青,“你不要血口喷人。”“我可不是冤枉你,我说的都是事实。那么,你们又刺杀了多少人?为什么他们还有那么多的高人?比如说像程咬金、程咬银、翟让、司马婉儿,还有李密、杨玄感这些人,难道你一个都没有收买过来吗?那么,你这些天在中原都干了些什么?难道每天都是在混日子吗?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为国王分忧?你知不知道隋朝的千军万马就要打过来了?”乙支文德气得肺都要炸了,但是,在国王的面前,他只好一忍再忍:“东部大人,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,你若觉得你本事大,那么,你去中原走一趟试试,看看他们那些人是不是好对付的。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。”“什么过程?照你这样拖下去,隋朝的军队都打过来了,你需要时间,可是隋军会等待吗?”渊太祚说,“如果把你从国库里支取的那些金银财宝用来招兵买马的话,都够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了。因此,我认为丞相大人此举实在是得不偿失。”乙支文德也不和他抬杠,若是那样做的话,岂不是失了自己的身份?他从怀中把隋炀帝写的那封信掏了出来,道:“大王,这是隋炀帝写给你的信。”“哦,隋炀帝给我写信了?”高元感到很是意外。“是的。”“拿来我看。”乙支文德恭敬地把那封信递给了高元。高元展开书信仔细观看,上面大致的意思是说,隋炀帝希望高元能识时务,看清时局,不要负隅顽抗,企图对抗大隋的军队。希望高句丽能投降大隋,按时进京朝贺、进贡,双方各自罢兵,互不侵犯,并且,隋炀帝表示,如果高元倾心投降的话,仍然封他为王,管理原来的地方和军队。高元看了之后,又把那封信递给了渊太祚。渊太祚问道:“大王,你是打算投降隋朝吗?”“你们觉得本王能投降隋朝吗?”渊太祚眯缝着眼,沉思了片刻,道:“如果隋炀帝在信中所说为真的话,微臣认为也可以考虑。”“哦,为什么呢?”“这样一来,你仍然是王,只不过每年要去洛阳朝贺,送去一些贡品罢了,咱们高句丽有的是好东西,又不缺那点东西。只是在名分上,咱们高句丽隶属于隋朝,但是,你仍然掌握着原来的地盘和军队,实力并没有削弱,最重要的是,这样可以使双方的百姓免受战火之灾。”乙支文德却说:“大王,东部大人所说的话切不可听。”高元疑惑地看着乙支文德:“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?”“因为东部大人只是在替他自己考虑,并没有为大王考虑。我们谁都可以降,唯独大王不可以降,那不过是隋炀帝的圈套。如果你投降了,那么,每年都要到洛阳去朝贺、进贡,等你到了洛阳,还能回得来吗?隋朝天子随时都可以收拾你。还记得当年的曹操拿下荆州之后,对刘琮是怎么说的吗?他也说要封刘琮为王,可是,却要让刘琮到许昌去做王。说什么人在许昌,遥领荆襄,这不是在糊弄小孩子嘛?同样的道理,如果隋炀帝把你扣留在洛阳,那么,即使封你为王,又有什么用呢?曹操也说让刘琮及其部下管理原来的军队,可是,后来,他却杀了水军都督蔡瑁和张允,夺了他们的水军。再后来,曹操又派人刺杀了刘琮。刘琮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。在这里,我们可以看到曹操一开始说的是多么美好,跟真的似的,可是,到后来,一切都变了。因此,微臣以为,大王绝不可降,不可重蹈覆辙。”渊太祚听了之后,冷笑道:“乙支文德,你是在效仿鲁肃力排众议,劝说孙权不要投降曹操吗?那你把老夫当做什么人?难道说老夫是张昭吗?你在这里惺惺作态,装好人,我来问你,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