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天,沈光他爹和他哥又到外面给人家抄写文书去了,数日未回。晚上。沈光在外面和麦孟才、钱杰一起喝完了酒,踉踉跄跄地哼着小曲回来了。可是,当他距离家中尚有二三百米远的时候,却发现一条黑影从里面跳了出来,一闪而过,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。沈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,他先是以为自己眼花了,但是,他把眼睛揉了揉,确定并非眼花,确实是有一个人,看那人的背影,身材高大,应该是个男人。他心中觉得奇怪,心想我爹和我哥都不在家,只有我嫂子丁白凤一个人在家,那么,那个黑影是谁?前段时间嫂子说她回娘家去了,难道说她并没有回娘家?那么,她又去了哪里?难道说……。沈光不敢再往下想了。在丁白凤小的时候,她的父亲因为被征去修长城,累死了。她母亲带着她一起苦度岁月。后来,她母亲在一有钱人家做仆人,为人家洗衣、做饭,干粗活,以此维持生计。等到丁白凤长到十三四岁时,出落得跟一朵花儿似的,有媒人介绍说,沈亮忠厚老实,父亲沈君道为官,家境殷实,便把她许配给了沈亮。虽然沈亮长得并不好看,甚至可以说有点丑陋,她也认了。可是,没想到好景不长,后来,杨谅谋反,沈君道他们家也跟着倒霉,被削职为民了。从那以后,家境就一日不如一日了,靠着沈亮和沈君道在外面抄写文书谋生。生活水平比以前一落千丈,生活上的落差使丁白凤接受不了,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,再过这样的苦日子,她便不习惯了。早上。丁白凤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。她和沈亮分床睡,已经有很长时间了。他们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孩子。她寒着脸对沈亮说:“你还有钱吗?给我一些钱,我要买点胭脂和绸缎。”沈亮说:“前些时,我不是给过你几枚铜钱?”丁白凤一听,一皱眉说:“几枚铜钱,你还好意思说?那够买什么的,早就用完了!我都多长时间没有买新衣服了?你看我穿的这身衣服都几年了?还能穿吗?”沈亮从自己的身上又抠出两枚铜钱,用双手递给了丁白凤,说:“我和我爹在一富户人家抄写文书,目前,还没有抄完,因此,工钱还没有结。目前身上只有这么多了,都给你。丁白凤一看,冷笑了一声,把那两枚铜钱扔在了地上:“就两枚铜钱,是够买胭脂的,还是够买绸缎的?我真是命苦啊。”她说着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。“媳妇儿,别哭啊。”沈亮嘴笨,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才好。丁白凤并不理会他,一边哭,一边说:“自从嫁到你们家以来,本想着过上好日子,没想到你们家道败落至此,吃了上顿,没下顿,经常揭不开锅。还有你那小叔子沈光三天两头到我们家来吃饭,他不去劳动挣钱,还经常找你要钱,而且,我看你每次给他都不止两枚铜钱,在你的心目中,我还不如你兄弟,这日子还怎么过?”沈亮一听,深感内疚,弯下腰把那两枚铜钱又捡了起来,说:“是啊,你到我们家来,确实是受了委屈,不过你放心,我一定会努力挣钱,用不了多久,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。”“用不了多久是多久?这话我已经听你说了很多次了,我不想再听这些没有用的了。我给你三天时间,你去筹集一百两银子给我,否则,这日子就不用过了。”“一百两?”沈亮惊问道,“这么多钱我到哪去弄?不要说三天,你就是给我三年的时间,我也没办法凑齐这么多钱啊!”“我不管那么多,没钱你就不用来找我了,我回娘家去了。”丁白凤说着拿起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包裹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沈亮看着丁白凤离去的背影,暗自神伤,默默无语。丁白凤并没有回娘家,而是来到了一家赌局。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沾染上了赌博这个恶习,她希望自己能够不劳而获,甚至一夜暴富。可是,事与愿违,她一女子,原本就不精于算计,牌技方面也不如那些长期出入在赌场上的那些地痞、流氓、赌鬼。她又哪里知道赌场里的那些老赌鬼往往都会抽老千,她又怎么可能会赢钱呢?即便偶尔运气好,赢了一点钱,人家也会想方设法把她留住,非让她吐出来不可,才会让她离开。而且,每次东家还要抽分子钱!因此,她手里的钱是越来越少,这一天,运气也不好,连玩了三把骰子,俱输。丁白凤的心情十分郁闷,她已经把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。丁白凤想再赌一把,把输掉的钱捞回来,却没有本钱了。于是,她进了内室,找到了赌局的东家唐奉义。内室不太大,是封闭着的,这唐奉义长得人高马大,皮肤白净,面如冠玉,仪表堂堂。唐奉义微微一笑说:“你想找我们借钱,可以,但是,是要有利钱的,一百两银子每天的利钱是十两。”丁白凤一听,心里也是一颤,惊问:“要这么高的利钱吗?”“这已经不算高了,如果你运气好的话,赌一把大的,以一赢三,把一百两银子全押上去,一把就可以赢三百两。十两银子的利钱又算得了什么呢?”丁白凤听了之后,咬了咬牙,点头说:“那好吧,我借一百两银子,同意每天十两银子的利钱。”双方立下了字据,按上了手印。唐奉义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百两银子交给了她。丁白凤怀着激动的心情把一百两银子接过,揣在包里,再次来到了赌场。正如唐奉义所说,丁白凤当真把一百两银子一下子全押了上去。如果这一把能赢的话,那就是赢了三百两。她心想如果能赢这一把,那么,她就收手不干了。她想得很好,然而,事与愿违,这一把,她又输了,而且,输得很干净,一百两银子,一两也没剩下。丁白凤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万丈高楼一脚蹬空,扬子江心断缆崩舟。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,半天起不来了,脸色苍白,两腿发软,心跳加速。她心想这一百两银子输了,每天十两银子的利钱,自己拿什么还?她想来想去,觉得不行,还得捞!丁白凤喘息了半天,后来,站起身来,扶着墙壁又来到了内室,找到了唐奉义说:“刚刚那一百两银子被我输了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再借五百两银子给我?”唐奉义看着她,一笑说:“想借钱不是问题,但是,我想问一下,你拿什么还?对于你的身世,我们也有所了解,你的丈夫沈亮靠替人家抄文书为生。一年下来,能有几两银子的收入?你别忘了,我刚才借给你的一百两银子每天的利钱便是十两,一年下来,利钱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两,你拿什么还我?”到了此时,丁白凤才体会到高利贷的厉害。
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,差点要哭了。唐奉义见她长得貌美如花,身段窈窕,前凸后翘,皮肤白嫩,颇有几分姿色。此时,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。他嘿嘿一笑,抓住丁白凤的手说:“不过,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,不但那一百两银子的本钱和利钱我不要了,我还白送你五百两银子,你看怎么样?”丁白凤透过唐奉义那猥琐的眼神,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。不可否认,唐奉义长得一表人才,身材高大,皮肤白皙,风度翩翩。她想把手抽回,却发现唐奉义非常大胆,非但没有松手,反而握得更紧了。她感觉到唐奉义的手厚实而有力量,一股暖流传了过来。“美人,照我说,你和那个沈亮也不太般配,你长得如花似玉,貌美如花,他怎么能配得上你?不如你跟着我,做我的小妾吧,你看我们这赌局日进斗金。如果你跟了我,吃香的,喝辣的,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,你何必跟那穷鬼苦熬岁月呢?”丁白凤的心真就被他说活了,开始犹豫了起来:“请你把我的手松开。”唐奉义是个老江湖了,他察言观色,见丁白凤满面羞红,眼神躲闪,便知道她也有意。于是,他趁机把丁白凤揽入怀中。因为是夏天,本来衣服穿得就少,丁白凤这么长时间没有和沈亮在一起同房,心中的欲火也很强烈。她感觉到唐奉义的臂膀宽阔而又有力量,给人一种安全感。在唐奉义的大胆而又猛烈的进攻之下,丁白凤浑身瘫软,一时把持不住,两个人便做出了那苟且之事。沈亮在家中愁眉不展,想到丁白凤找他要一百两的银子,更是眉头紧锁。沈光从外面回来,看见了,问:“哥,你怎么了?怎么脸色这么难看?”沈亮叹息了一声说:“你嫂子找我要一百两的银子购买胭脂和绸缎,你说我的工钱那么少,我到哪去弄这么多的钱?”“哥,我这儿有,给你!”沈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百两银子递给他哥。沈亮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:“兄弟,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的钱,哥,这你就不用管了,反正既不是偷的,也不是抢的,你去拿去用好了。”丁白凤和唐奉义之间自从有了第一次,两个人便一发不可收拾,三天两头在一起厮混。丁白凤渐渐地习惯了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,心里哪里还有沈亮?她经常夜不归宿,一连多日不回家,只说是回娘家了。时间一长,丁白凤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唐奉义了,有时候家里没人,她便在后窗台上放着一盆菊花,那意思就是告诉唐奉义今天晚上家里没人,可以来此相会。两个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。这一天的晚上,丁白凤见家里没人,又把那盆菊花端上了窗台。她洗完了澡,斜躺在床上,静静地等着唐奉义的到来。果然在夜里三更时分,唐奉义从后窗户跳了进来。他借着灯光观看,见丁白凤穿着一件半透明的浅色睡衣。一番云雨过后,唐奉义大汗淋漓,躺在床上,背靠着枕头,笑说:“你这功夫渐长了。”丁白凤粉腮通红,喘息着说:“我久旱逢甘霖,自当尽力服侍你,你还满意吗?”“还行!”唐奉义微微点头,“可是,咱俩这样偷偷摸摸的,也不是长久之计啊,干脆把沈亮给弄死算了,到那时,咱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。”丁白凤躺在他的怀里,轻抚着他的面颊说:“我倒不是在乎那个丑鬼的性命,但是,你别忘了,他有一个兄弟叫沈光,武艺十分了得,此事一旦被他察觉到,那怎得了?”“我听说过沈光的名字,马术天下无双,不过,他没有功名。若是在以前,沈君道为官之时,我尚且惧怕他三分,现在沈君道已经落魄了,沈家已经败落了,他沈光便是一介布衣,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?只要我们计划周详,便可以做得天衣无缝,叫那沈亮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死去,谁也查不出来。”“没想到你一个开赌场的,竟有这般心计。如果你真有把握,在安全的状况下,除去沈亮,我也没有意见,我和他已经过够了,我们分床睡很久了,已经没有夫妻的感情了。我现在,心中只有你一人。”唐奉义在她的翘臀上摸了一把,说:“美人,你说的是真心话吗?”丁白凤把唐奉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,笑道:“你若不信,你摸摸我的心就知道了。”“美人,我自然相信你的真心,”唐奉义顿了顿,“今天晚上,沈光到哪里去了呢?”“他呀,还不是和麦孟才、钱杰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吗?要么,就是和那个寡妇王倩儿在一起狗扯羊皮。”唐奉义听了,冷笑了一声说:“没想到这沈光的胃口可真好,连寡妇也喜欢,看来他真是憋疯了,没处发泄。”“可不是吗?一个年轻男子不好好去找一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家成亲过日子,却整天和那寡妇在一起鬼混,简直就是败坏门风!”丁白凤说这话时,却忘记了自己在做些什么。有那么一句话,叫做乌鸦站在牛背上,只能看见别人是黑色的,却忘记自己是什么颜色的了。此时,唐奉义听门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名男子唱小曲儿的声音,他顿时警觉了起来,小声问那妇人:“你听见外面有人唱小曲儿了吗?”“没有啊,我没听见。”“不对,确实有人,可能是沈光回来了,我得赶紧走!”他说着,从床上跳了下来,顺手扯过衣服,套在了身上,从窗户跳了出去,三晃两晃不见了踪影。丁白凤还在心中埋怨,这男人就是这样,自己风流快活了之后,并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了,说走就要走,也不把她安慰一番。过了一会儿,她听见了院门“吱呀”一声响,才知道果然是沈光回来了。她的心头也是突突直跳,心想幸好唐奉义跑得快,这要是被沈光撞上了,那还得了?这一天,沈亮心情郁闷,脑袋昏昏沉沉的,一下子病倒了。丁白凤只好去请了个郎中来替他诊治。郎中来了之后,望闻问切了一番,对丁白凤说:“他这病是因为气血淤积而致,我给你开个药方,回头你去给他抓点药,按时服用,有一个疗程差不多就能好了。”“好的。”丁白凤心想这病鬼挣不来钱,还要花钱。郎中开完药方之后,背着药箱走了。丁白凤面露嫌弃之色,对沈亮说:“你还有钱吗?拿给我,我去给你抓药。“咳,咳!”沈亮咳嗽了几声,从床头摸出那一百两银子交给了丁白凤。谁知丁白凤一看这些银子,眼里便发了光,同时,也很生气,说:“我上次找你要钱买胭脂和绸缎的时候,你说没钱,怎么去抓药,你就有钱了呢?”“这些钱是沈光给的,你老是说他不务正业,不去劳动,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。”沈亮说。丁白凤把一百两银子揣进了兜里,心想沈光这小子这段时间在外面干些什么,哪来这么多的钱?她一边寻思着,一边往前走。她拿着药方并没有直接去药房抓药,而是找到了唐奉义,把这件事对他诉说了一遍。唐奉义说:“机会终于来了。”丁白凤不解,问: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只见唐奉义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药:“这是一种慢性毒药,名叫月倒散,什么意思呢?就是如果人吃了这种药,一个月后,便会不知不觉地死去。”丁白凤一听脑袋“嗡”的一声: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“你去药房抓药,煎药的时候,把这种药混合到药方里,等药煎好了,端给沈亮喝,只要他把这种药喝下去,那么,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。只要沈亮一死,我就把你娶回家。”“想让我做小,我可不干,我得做大。”唐奉义一笑说:“好,我的美人,一切都依你。”